深夜,紫極宮中。
莊帝疲憊的合上奏折,佟賢拿著剪子,剪去燈花,撥弄蠟燭,讓周圍看上去更亮堂些。
“陛下,已經二更天了,睡吧。”佟賢看著莊帝眼下一片青紫,很是擔心他的身體,“您大病初愈,不宜過度勞累。”
莊帝點點頭,閉上眼睛,眼珠在眼皮下瘋狂轉動,顯然他腦海中的思緒從未停止。
“佟賢啊,不是我想勞累,我老了,也想享幾年清福,只是有些人,不想讓我享福,她想讓我受罪啊。”莊帝已經很久沒有熬過這樣深的夜了,驟然熬夜讓他心力交瘁,疲憊不堪。
佟賢嘴角牽動,露出一個僵硬的笑來,“陛下說笑了,陛下正值壯年,哪兒就老了至于皇后她此舉,也是為了陛下著想,齊王確實不宜為太子。”
“哦佟賢,你竟然也覺得齊王不能為太子我記得齊王在安寧頗有賢名,與他交好的儒生繁多,其中還有你的宗族子弟呢。”莊帝閉著眼,慢悠悠說著,話語間透露出對安寧城的掌控。
安寧城里大部分發生在皇子身邊的事,都瞞不過他的眼睛。
有些東西,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不想知道。
即便莊帝看不見,佟賢也彎了腰,做足了謙卑的姿態,“陛下奴進了宮,就沒有什么宗族了,奴的一切都是陛下給予,奴永遠只忠心于陛下不管是哪個皇子與奴有所牽連,奴也不會因此而害陛下的”
莊帝不置可否,他誰都不信。“那你說,為何齊王不可為太子呢。”
“自然是因為薛家軍,陛下讓薛家娘子入玄甲衛,本是想遏制薛家軍。可近些年來,瓦勒塔部蠢蠢欲動,邊關需要薛老將軍,致使薛家軍的名望在朝中日益壯大,養虎為患,怎能再去讓齊王為太子呢”
佟賢在莊帝跟前多年,莊帝的心思他太清楚了,只要有人會威脅到莊帝的皇位,莊帝就會將那人視作仇敵。
昔年太子如此,如今齊王,亦是如此。
莊帝聞言,眉間愁色稍緩退,“確實如此,可讓皇后舒心了,朕這心里,怎么如此不好受呢”
昔年相敬如賓的夫妻,自太子一事后,已經貌合神離,甚至隱隱為仇敵,讓仇敵得償所愿,莊帝自然開心不起來。
就好像沈羅玨看到仇敵在她面前隱忍不發時,她會很高興。
在莊帝的熬夜里,沈羅玨的及笄之禮到了。
她的及笄之禮是以朝堂之上涇渭分明的陣營爭斗為背景,是在貴賢二妃滿是敵意的笑容中進行,是以皇后冷漠的挽發結束。
鏡湖說,讓沈羅玨把今天來參加她及笄之禮的人,全都當成衷心祝賀她的人,說實話,沈羅玨沒辦法這樣欺騙自己。
每一個到場,坐在高位的人,都神情不屬,她們各有各的心思,想著自己的事情。
她們不想看到沈羅玨及笄,甚至不想來參加沈羅玨的及笄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