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開恩科確實可行,可女子并未在學館讀書,不能做生徒,又未曾通過解試與省試,不能為鄉貢。這如何讓女子參加春闈呢況且男女同榜,定會引起軒然大波,如今的學院大多沒有女學,又有幾個女子能高中陛下若是有意找幾位女官,可封賞有才德的女子,比如紫羅縣的周縣令,她便是最好的范例。”
大莊的科舉制度為常科與制科,前者一年一次,常規考試,沈羅玨說是要開恩科,其實和平常的常科沒什么區別,只是冠上了新皇的名頭。
制科才是后世所想的恩科,在不應該出現考試的年月份開始考試。
常科是常設的科目,有五十多種,源源不斷的從底下選拔人才輸送到朝中,只是大莊的科舉取士不光要看考試成績,還要看有沒有人舉薦。
為了得到舉薦,不少參加科舉的人依附于世家,因為世家里在朝中為官者眾多,想得到舉薦并不費事。
如果更改科舉制度,勢必會動搖世家利益,沒有得到過世家舉薦的官員,入朝為官后,肯定不會和世家一派。
現在的柳笀沒有上來就拒絕沈羅玨,而是從女子利益的角度去勸說沈羅玨,實際上,他隱藏更深的內心,是不想讓沈羅玨改變現在的科舉制度。
沈羅玨既然提出來,就早就猜到柳笀的反應了,她不緊不慢的接著說道“離春闈還有一段時間,既然是恩科,自然要有些不一樣的,舉世聞名的學院確實沒有女學,但不代表沒有女子讀過書,世家女子多博學,柳尚書,不讓家中女郎試試嗎”
柳笀當然不想,后來他想到,洪、薛、朱三家,都算是有家中女郎在陛下身邊效力,只有他柳家是沒有的。
如果能成為讓陛下重用的女官,對柳家來說是個好機會,而且沈羅玨顯然更看中才華而非男女,他家中并不是沒有女郎天賦秉性比男兒強的。
只是男兒也能做到的事,何故要讓他家女郎去做朝上柳家無女官,難道陛下就不重用他柳家人了柳笀有自信沈羅玨不會撇開柳家,不說別人,他身為戶部尚書,沈羅玨有事兒不還是要叫他來。
他心中剛飄過這個想法,就聽到年輕的女帝用極平淡的語氣說“紅薯推廣的事情要交由柳尚書,想必為了讓天下百姓早日填飽肚子,柳尚書接下來會很忙。尚書一職公務繁多,至關重要,一日不能離人。柳尚書,你若是離京了,可有人選替你我看你的戶部侍郎洪軒就不錯。”
柳笀習慣了莊帝捧著世家說話的態度,突然遇到沈羅玨這種說話軟綿綿,刀子卻捅得極狠的人,一時腦子有些轉不過彎來。
但再發懵,柳笀也明白,這是一個警告,他如果不聽話,沈羅玨會以推廣紅薯為由將他支走,他還無法拒絕這個功在千秋的大好事,任誰都挑不出沈羅玨的毛病來。
六部尚書為正三品,可著紫服飾玉,同時手握實權,對于一個家族來說,是再重要不過的位置了。
柳笀不能失去這個位子。
所以他馬上退縮了,同時心中對沈羅玨更為忌憚,沈羅玨這一套玩的太順,他在甜棗的誘惑下,明知道往前走要挨一棒子,他也只能硬著頭皮往前。
“回陛下,說來慚愧,臣于農事上所研不多,這樣好的種子交由臣侍弄,怕是會誤了陛下大事,遂此種多半是交由司農寺官員侍弄。”
沈羅玨知道,柳笀的意思是出去考察土壤有司農寺的人呢,他就是戶部尚書,幫忙推廣而已。既吃了主要功勞,又不用吃多少苦,倒是個人精。
沈羅玨壞心思的問了一句,“既然如此,不如柳侍郎將司農過來,再行商議”
柳笀被嚇了一跳,生怕沈羅玨真要將他摘出去,連忙拒絕,“陛下無需勞心,此事臣轉交給司農便是。陛下開恩科之舉乃是賜福天下學子,圣人言有教無類,陛下此舉堪比圣人,臣家中若有學識淵博的女郎,必定會讓她們與天下學子比試一番。”
沈羅玨了然,這是松口了。
“柳尚書這樣說,倒叫朕起了些好奇,朱、洪、薛、柳四家名傾天下,想必四家女郎驚才艷艷,必能在春闈之中,向世人展示世家底蘊。”
牽扯到四家競爭,柳笀明顯嚴肅了許多,眼神都認真起來,雖然不管皇子奪嫡時幾家斗得有多兇,他們都約定成俗的不對敵方下狠手,但在奪嫡時總有些過分之處,勾的人滿腔怒火。
柳家和薛家的死仇早就結下,薛家有個薛滿堂,或許還會有別的女郎參加春闈,怎能讓薛家獨占風頭
柳笀立馬同意了沈羅玨對科舉進行的改革,那就讓世家女們入場考試,勢要與天下男兒一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