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帖都不知道送去哪兒,人更是不知道該去哪兒尋。
可薛滿堂實在是很想知道民報到底是什么,那上面是不是真的如實寫了她五叔的事情,于是她干脆托人去宮里問問秦九齡,有沒有時間出宮一敘。
巧合的是,今天也是秦九齡的休沐日,問話的人進宮沒多久就出來了,還帶出來一個穿著常服的秦九齡。
等在宮城外的薛滿堂上下打量著好久不見的老部下,發覺對方臉色紅潤了不少,皮膚也被捂白了,配上那雙黑色如墨的眼睛,和臉頰的刀疤,感覺面相比原本更兇了。
更有氣勢了。
薛滿堂上前拍了拍秦九齡的胳膊,順便止住秦九齡行禮的動作,她滿意的發現手下還能感覺到肌肉的紋路,“看來你在宮中這段時間并沒有荒廢拳腳,聽說你之前在百國朝會上砍下了瓦勒塔部王子的頭,不愧是我薛家軍出來的人,有膽氣”
秦九齡咧嘴一笑,她以前很少笑的這樣開朗,因為每次笑的時候,都會帶動臉上的疤痕,會讓她變得很丑。
但是現在她不會因為外表而產生顧及了,她想笑就笑,想不笑就不笑,她是陛下親封的禁軍副統領,外表不能幫助她成為正統領,實力才能。
“多謝少將夸贊,少將此番為陛下辦事,勞苦功高,年前陛下沒有封賞少將,等年后,想必少將的賞賜會和鐘將軍的賞賜一同下來。”秦九齡張嘴就告訴薛滿堂一個好消息。
薛滿堂微微揚眉,笑的爽朗,“等陛下賞了我,我請你到平康坊吃酒去你來了京城,恐怕還沒去過平康坊,那里有不少琴瑟大家,可叫你耳目一新”
聽到“平康坊”三字,秦九齡笑容一滯,她左右看看,見周遭無人,小聲同薛滿堂說道“少將日后莫要去那邊行樂了,陛下很是不滿平康坊,認為教坊之人,與人茍合,行跡不堪。”
薛滿堂不禁瞪大眼睛,“樂伎樂工同為樂籍,以操樂為生,并非所有樂籍之人都會與人茍合,再說,這種事情,你情我愿,如何能說是不堪”
“少將,樂籍乃是賤籍,當真所有人都是你情我愿嗎”
“這”薛滿堂一時語塞,她在邊塞長大,邊塞之人作風隨意的很,像這種事情,她自小就見多了。
她看到過男子為了追捧名姬傾家蕩產,也看到過后宅婦人養樂工,供己娛樂。看到最多的,還是普通百姓的生活。
籍貫之分,自開國伊始。秦九齡知道,薛滿堂出身薛家,有些事她是看不見的,薛家也不會讓她看見。
秦九齡從她懷中掏出一沓疊起來的紙,展開后,正是薛滿堂找的民報,秦九齡指著寫有“五長史”入教坊尋樂,與紅顏談心的那一段,說道“這位樂伎便說,她為樂伎,曾為商人婦,色衰后被賣入教坊,成了那賣藝又賣身的女子,她與五長史春風幾度,恩愛過一段時光,還為五長史誕下一子,可她甚至不算五長史的妾室,兒子也沒有隨五長史的姓,成為世家子,而是隨她姓入了樂籍,她難道是愿意的嗎”
薛滿堂看著紙上的那一段文字,心里像是被重錘砸下。
她記得,薛程有不少庶出子女,除了幾個被迎回家的妾室生的孩子外,其他孩子,似乎都沒有被接回薛家。
因為那些孩子的生母出身實在太低,薛家的宗親也沒有提過讓那些孩子歸家。
世家不缺子嗣,他們看重嫡系,同時更看重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