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全程可以說是十分得體,聽著何璇說話,都如沐春風。
“彈一曲邊塞二首如何聽聞何大家擅古詞,這首詞自前朝流傳至今,也算得上是古詞了。”
“是。”
既然是邊塞曲,何璇就沒有選擇用琴彈,而是喚人取來了琵琶。
琵琶乃是胡樂,薛滿堂在邊塞時,常看到有人在馬上彈奏,那都是橫彈琵琶,而琵琶流入大莊數年,經教坊女子的改良,如今已經變為豎彈。
豎彈琵琶姿勢更為柔美,女子低垂的眉目透露出與邊塞截然不同的溫柔。
薛滿堂聽著鏗鏘之音,閉目似是回到了邊塞,同樣在外打仗的將軍鐘婉寧也是十分懷念,比起人心似鬼蜮的京城,她們更適合在遼闊的戰場上廝殺。
秦九齡身為全場音律造詣最高的客人,卻聽的心不在焉。
何璇的琴技高超,彈奏出的曲子十分悅耳,可也僅限于悅耳,與民報中提到的“令帝贊嘆連連,百鳥停駐,齊鳴應聲,余音繞梁三日而不絕“相差甚遠。
秦九齡不知道是文章里描寫的太夸張,還是過去十來年,何璇的水平降低了。
秦九齡還在想著,猛然聽到薛滿堂一聲叫好。
“好”
“精彩,不愧是何大家,得聞此曲,今日我等不虛此行啊。”比起單純只會喊好的薛滿堂,鐘婉寧顯然更會夸贊別人。
何璇聽著,露出淺淡得體的笑,“三位娘子謬贊了。”
秦九齡“此曲確實甚佳,就是不知道,何大家可曾去過邊塞”
何璇一怔,微微搖頭,“回秦統領的話,奴從未踏出京城一步。”
秦九齡張嘴還想再問,薛滿堂一拍桌子,說道“沒有去過邊塞,還能彈出這么符合邊塞之音的樂曲,何大家可真是太厲害了”
“少將說笑,奴只是照著譜子彈奏罷了。”何璇知道自己彈出來的邊塞曲是沒有靈魂的,因為她從未見過邊塞。
或許至此一生,她只能彈一彈那些有關閨怨哀愁的曲子,甚至連家國天下的大曲,她都無法彈出真情。
因為她不曾體驗過那些情感。
薛滿堂和鐘婉寧根本察覺不到何璇的低沉,她們還在興高采烈的討論剛剛的邊塞曲,一曲終了,兩人已不見頹廢。
秦九齡驟然問道“那你愿意去邊塞看看嗎”
何璇瞳孔微動,她瞪大眼睛看向秦九齡的樣子,像是一個久居暗屋的人,驟然發現有人在墻上鑿開一道縫隙。
有刺目的光順著縫隙擠進來。人天生追逐光,即便從未見過它,也會情不自禁的被光吸引,忍著雙目的刺痛,去看它。
渴望它,想要不顧一切的抓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