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薛少將軍。”
陳琉璃進來后低垂著眼,只看到薛滿堂的裙角,便低首行禮。
她行禮的樣子與旁人也格外不同,薛滿堂說不出是哪里不同,她聽著陳琉璃的聲音,心臟像是被重錘錘了一下,眼神瞬間飄忽,慌張的向對方回禮,說道“陳大家有禮。”
陳琉璃感覺有些奇怪,正常來說,不應該先扶她起身,或是跟她說免禮嗎為何對方會向她回禮,還比她將頭低的更低
陳琉璃都看到薛滿堂的后腦勺了。
她不明所以,只得自己直起腰,有些不好意思的說“稱不上大家,少將軍謬贊。”
她說完,害羞的勾起嘴角。
薛滿堂直起腰后,便看到少女似清水出芙蓉般的笑容,她轟的一下紅了臉,手忙腳亂的請陳琉璃上座。
陳琉璃委婉的拒絕了薛滿堂的邀請,她感覺薛滿堂對她的態度,有些像那些想要討好她的男子。
但是薛滿堂是女子,應該沒有別的想法,只是太緊張了。
陳琉璃想到這兒,自嘲的想著,對方是少將軍,而她只是一個教坊的樂伎,該緊張的人是她才對吧。
“聽何教習說,少將軍想聽邊塞曲,不知是想聽哪一曲”陳琉璃說著,自然的坐到了樂人彈奏的位置。
薛滿堂看陳琉璃落座后,用那雙琉璃般剔透美麗的眼眸看著她,一時所有血液都瘋狂往臉上涌,幾個呼吸間便臉紅了,還好她紅的并不明顯,看上去像是喝酒后,臉上帶了一層淺色。
她咽了口口水,腦子一片空白,回了一句“邊塞二,如何”
“少將不必問琉璃。”陳琉璃看著薛滿堂呆呆的模樣,不禁失笑搖頭。
她本以為這位出身薛家的少將軍,會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女子,就像她曾經見到過的那些好人家的娘子,即使掩飾的再好,也會厭惡她。
像是與她共處一室,都會讓污濁她們的空氣。
陳琉璃知道那是為什么,雖說她確實是出身教坊,并非一般的秦樓楚館的女子,但她依舊是樂籍。
樂籍,低賤的下等人。
陳琉璃想到民報上何教習的故事,心中更是燃起一股說不出的怒火,她將怒火融入琴音,將琵琶奏出了刀劍碰撞的聲音,聞者如身臨戰場,四周盡是廝殺聲。
薛滿堂本來注意力在陳琉璃修長的手指,美麗的側臉上,但當那樂聲響起,她瞬間被拉入陳琉璃構建的世界。
明明是一樣的曲子,何璇彈出了沉重,陳琉璃彈出了瘋狂。
當曲終后,薛滿堂久久不能回神,她以前不懂秦九齡口中的余音繞梁,現在她突然懂了,因為她滿腦子都是剛剛的琵琶聲。
“好啊好生精彩陳大家的邊塞曲是當之無愧的教坊之首陳大家,下個月月初是我父親的四十大壽,不知陳大家可能賞臉入府,奏一曲今日的邊塞曲”
陳琉璃當然不會拒絕,只要付得起錢,她身為教坊的樂伎,去哪兒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