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婢子可進去嗎”
沈羅玨在腦海中細想,便想起了這人是誰,是原主的宮女聽雨。
她挺直脊背,調整好狀態后輕喊一聲“進。”
此刻沈羅玨渾然像換了個人,眉眼低垂,怯懦無助,像一只受驚的兔子。
聽雨在屋外應了一聲是,隨后推門進屋,動作輕緩有序。
透過屏障上的薄紗,她抬頭看到屏障后老老實實端坐的身影,垂眸輕笑,似有些輕蔑。
隨后她便在門口行禮,說道“公主,天色漸晚,侍衛們已經安排好車馬,該回宮了。”
看似恭順,實則強勢,并非在詢問,而是在強制沈羅玨回去。
沈羅玨像是不敢讓聽雨等太久,急匆匆起身,說了聲“好。”
聽雨抿緊嘴唇,緊緊看著屏障后的身影,當那道身影露出正面時,她臉上露出恭敬的笑,側身為沈羅玨讓開路,全程禮儀態度毫無破綻。
沈羅玨心想,這位也是個人才了,和原主一般大,演技卻比現代不少“知名演員”都要好。
走出禪房,門口是一片青石板地,兩側種著常青松,看似隨意擺放的假山石頗有意境。
走上石板小道,隱隱能聽到鐘聲誦經聲,十分悅耳。
本該是禪意十足,讓人心靜的好地方,可沈羅玨卻無法靜下心。
首先,彈幕有透露一條生路,那就是她一直在山上,從這句話就能推測出,劇情殺發生在下山到回宮的時間段。
她現在就走在下山的路上,無異于是在開始死亡倒計時。
沈羅玨從頭開始捋了一下原主出宮的始末。
十天前,太子謀反被廢,流放嶺南。朝中一片震蕩,宮里宮外風雨欲來,薛貴妃忙了幾天后,突然讓原主出門為朱妃禮佛。
原主本不想出門,此刻有所異動,難免引人注目。還是聽雨勸說,不管前朝如何動蕩,七公主與太子一事無關,身正不怕影子斜。
再者貴妃近日心情不錯,若能為貴妃求一觀音像回宮,或許貴妃一高興,能在原主的及笄之禮上用心些,為原主提一句封號的事。
皇帝的十三個公主中,最受寵的鏡湖公主五歲就有了封號食邑,還能拿實封,而原主都十五歲了,連封號都沒有呢。
原主覺得聽雨說的對,這才出門。
后山傳來鳥鳴聲陣陣,沈羅玨問前頭領路的聽雨,“侍衛在山下還是門前”
“回公主,他們在門前,下山之路崎嶇難行,公主還是坐轎子穩當些。”
轎子坐進去真有人來襲,不是當靶子嗎
沈羅玨嘆口氣,拿手帕按了按眼角,擦去不存在的眼淚,“娘娘去世至今已有十個年頭,不知為何,近來我未曾夢見她,聽雨,你說是不是她覺得我不夠誠心,這才不入夢來見我既是禮佛,便該徒步行路,以彰顯我之誠心,聽雨可愿陪我”
“公主莫哭,小心壞了身子,婢子自然愿陪公主誠心禮佛,只臨出宮前,貴妃叮囑婢子,定要讓公主未時末前回宮,若是步行下山,怕會趕不及啊,貴妃生起氣來”
她未盡之言就是,貴妃生氣公主你也討不了好,乖乖下山別作妖。
此路不通,沈羅玨又起了新點子,“這樣吧,你與我去大殿為娘娘點一盞善燈,大師與我說,人死有輪回,善燈通明照耀下,可保魂魄身處幽冥依舊有火取暖,可熱五臟六腑,修后世善緣,我想讓娘娘過的舒服些,算是盡人子之責。聽雨,你向來體貼,想必是懂我心思的。”
“可是公主,黃金百兩,方可點善燈一盞啊。”
沈羅玨的笑容差點兒沒僵在臉上。哦對,善燈是護國寺專門宰肥羊的手段,她剛剛光顧著找借口推辭下山,沒仔細回想。
聽雨心下狐疑,暗自打量沈羅玨,沈羅玨面上帶著與平日一般無二的笑容,怯生生的,便是對著她一個宮女,也有幾分討好,不敢與人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