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這三日每天讀書習字做事的充足生活,再回顧過往渾渾噩噩的日子,周溶月領著玄甲衛站在人前,幾乎有種洗心革面的感覺。
她該感謝繼母,繼母送她到公主身邊,對她恩同再造。
所以,今日抄家,先從馮家開始吧。
“朱縣令,馮家離的最近,不如先去馮家。”
朱瑤彧自然并無不可,五家一個不會少,先去誰家都行。
馮氏族長馮新為學諭,族長嫡女為前縣令周恒續弦,他們在紫羅縣已經是極為富貴的一族了。
以前周溶月不明白為何繼母會那樣對她,她的生母商氏已死,她日后不可能留在府中,在府中這幾年不過是多吃幾口飯,想來周家不至于養不起她,為何繼母還容不下她呢
在定安公主身邊這幾天,周溶月突然明白了,因為人太過貪心。
馮氏當了續弦,就不想百年之后合葬之墓還有他人安寢,可她不可能對抗世俗禮法,于是她愈發看不慣周溶月。
就像馮家,越是富貴,越是貪心不足,想要更多的錢,想擁有更多權勢,于是鋌而走險,一朝敗露,全家遭殃。
周溶月進入馮府,便被人認了出來,剛巧馮氏也在,她在人群中站著,見到周溶月領著玄甲衛進來,一臉不可置信。
繼母來此是做什么的周溶月一想就明白了,多半是來求馮新尋人為周恒說兩句好話吧。
她還不知道,陛下認定周恒刺殺公主,不僅罷了官,還賜了他死罪。
周溶月想起周恒二字,就像是在想一個陌生人,生母去世后,她在這世上本就沒有其他親人了。
“都綁起來,公主有令,主謀者犯不道之罪,問斬,共謀者抄家,莫要反抗,反抗者,殺無赦。”
自然有人哭鬧喊冤,甚至見領頭者是周溶月,怒斥她為不義之人,只是他們的反抗在刀劍之下,如蚍蜉撼樹,不自量力。
一天抄了五家,整個紫羅縣都為此亂了起來,主要亂的是富戶,他們到處打聽,生怕官府連帶著他們一起抄家問斬,直到傍晚他們看到官府傳出的消息,直到罪行不大之人可用金抵罪,這才消停了。
他們是消停了,百姓卻炸開了鍋,因為第二天,縣衙放出消息,要在紫羅縣內均田
本來這事兒不該此時上的,因為在沈羅玨的設想中,紫羅縣萬余百姓的田地怎么也要她多抄幾個才行,誰知道五家的田地就夠了
具體數額還沒有統計出來,但目前沈羅玨知道的,就足以為紫羅縣的人重新均田了。
紫羅縣不是所有人都需要均田,大多數是田不足,可五家就能拿出補足萬余人的田地,委實是沈羅玨沒想到的。
加之抄家得來的田產,多數為新產,置辦時間不足兩年,來源如何不用細想,要禍害多少人,才能得到這么多田地
受害之人本是賬上的幾個數字,現在用另一種方式展現在沈羅玨面前。
“公主,此乃地契單據與金銀入庫的單據。”周溶月將厚厚一本冊子遞給沈羅玨,她領著十位女官一同入庫,玄甲衛輪著換了三班,辛苦一晚,才將所有地契金銀清點完畢。
“恩,一份放在我這里,一份送去縣衙給表姐,溶月,你若是累了,便去歇息吧。”沈羅玨一抬頭,就看到周溶月的黑眼圈。
不過周溶月一夜未睡,除了黑眼圈外,并無其他表現,甚至稱得上神采奕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