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齊抱住游燭,倒好溫水湊在唇邊。
青年的眼睛一直沒有睜開,卷翹的睫毛向下與碎發一起覆蓋住陰影,兩只振翅欲飛的蝴蝶。
樓齊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般,伸手貼在了青年的額頭。
游燭又發燒了。
脆弱的瓷娃娃,從里到外蔓延的破碎紋路。
要小心的,全神貫注的看著他,才能不在不經意間被摔碎。
略微干燥的雙唇被水盈潤,鮮艷紅色中吐出燥熱的白氣。
閉著眼睛又落回了枕頭間,仔細將被子蓋好。
不知道游燭家有沒有退燒藥,藥又放在哪里。
溫柔的摸了摸青年的臉頰,彎下腰在耳邊詢問“游燭,家里有沒有發燒藥”
只喉嚨里發出兩聲細小呻吟,沒有有效信息。
樓齊四處張望了一下,他將床邊的桌子上的柜子一一抽開,翻找。
有些柜子里什么也沒有,空蕩蕩的,只在角落摸出一把鑰匙。書桌最下的抽屜里則有幾盒空的塑料小瓶和膠囊板,里面的藥物都不見了。
樓齊翻了翻,旁邊還有幾袋棉棒碘酒繃帶等,應該是虞游燭放藥的柜子。
會有人同時將家里的藥正好都吃完嗎
樓齊手中拿著那瓶空盒子,明白的燈光給他褐色的頭發染上一層淺淺的月白色,不規則的陰影遮住這個小小的抽屜。
男人垂下眼睛,呼吸輕緩,黑色雙眸在陰影中好似失去色彩。
他蹲在原地有一會沒有動作。
但也僅是一會,便又將它緩緩推了回去。
樓齊站起身來,將游燭家的抽屜盡數拉開。
有些塞滿了零碎的東西,有些卻又僅剩灰塵,全部暴露在樓齊面前。
直到床邊一個帶鎖的柜子,樓齊摸出那把鑰匙,插進去后,轉動。
他看見了一個泛黃的白色筆記本,已經很陳舊了,可以看出他陪伴了主人許多年。
筆記本下是一個滿滿鼓起的黑色垃圾袋上,收口胡亂地擰在一起,不知裝了什么。
這些是游燭的那些抽屜里空蕩的東西
分開黑色的垃圾袋口,勉強可以看見形式各樣的小玩具。
樓齊將它們又塞了回去,他握住筆記本,回頭看了游燭一眼。
青年依然睡著,甚至因為冷而將臉也埋進了被子里,僅余頭頂一點黑色碎發還露出在枕頭外。
樓齊回過頭,將它翻了開。
曾經很多時候,樓齊認為虞游燭可能不記得他了。
就如他對他僅剩十年前的一點印象,對方大概也只是將他當做娛樂圈中普普通通認識的人。
可是他在日記的第一頁看見喜歡樓齊。
從十年前開始。
所有的關于他的事情,只有關于他的事情,無數細節訴說是愛意。
這是游燭寫的嗎
樓齊感到陌生。
像是看見一個他不熟悉的人向他傾訴,如同初中時高年級的女生在小姐妹的慫恿下羞澀地堵住他告白,樓齊冷漠的轉身走開。
沒有感動喜悅,也沒有厭煩。
什么感覺都沒有。
因為他從出生起,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但是,樓齊可以確定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游燭愛他。
從很久以前一直愛著他。
在意識到這件事后,從心臟深處翻騰出的溫暖,遲來的少年時的青春期,于只有兩人的白色空間,后知后覺拆開另一人充滿愛意的情書。
在醫院、車上向他索吻時;在對他進行刻意為之的勾引時,在小木屋前,拉住他的手無意識的撒嬌時。
那并非是誰都可以,那僅是為一人而開的特例。
他才是那個特殊的存在。
樓齊又合上了日記本,放回去原處。
這就已經夠了。
游燭也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