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靜鏡和朱標走得近,活潑開朗,正是人嫌狗厭的年紀,鬧騰起來,朱標一準沒心思想其它。其母孫氏性格柔弱,也不會生出不該有的心思,兩人呆著最適合不過。
另有一點也是馬秀英清楚的,朱標是真的仁德,長兄如父這個詞安在他身上毫無不妥,弟弟妹妹送過去,他很少不開心。
就這樣,朱靜鏡在馬秀英的安排下迫不及待地來了朱標的院子,滿心歡喜等著大哥帶自己“浪跡江湖”。
朱標聽到稟報聲,稍微一想就懂了馬秀英的用意,嘆了口氣起身道“你讓小姐等一等,我馬上出來。”
那太監道“是。”
“你就呆在這里讀書。”朱標扭頭對橘非道,“書架上的四書五經你都可以看,既然說我有威儀,你得配得上這威儀,做只有文化的貓吧。”
不等橘非說話,桌子上的折扇飛起來展開,扇面上寫哈哈哈三字,在一雙縮成豎瞳的貓眼睛前晃了晃,勾起搭在衣架上的外袍給朱標送去。
朱標接過衣服穿上后,折扇把自己的扇柄遞過去,他一手握住,推門出去了。
竹林旁的溪水邊,朱靜鏡托著臉,光腳在水中蹲著,聚精會神看幾條小魚游來游去,腦袋上頂著的草帽都歪到嘴邊了,也并不去扶。
“怎么不在里面等我”朱標站定,幫她把帽子戴正了,擔心道,“就算你身體好,也難免不會中暑。”
“大哥,你來啦”朱靜鏡轉頭驚喜地叫了一聲,“我不怕熱,你看我的草帽,好看嗎,我自己做的”
朱標笑了“就你的小肉指頭,捋得清草繩嗎誰的功勞被你領了”
“哼。”朱靜鏡道,“反正草是我自己拔的。”
“那就勉強算是有九成的努力吧。”
“這還差不多,等我再求娘帶我去城外,接著拔草回來,給大哥也織一頂”
“不給朱樉朱棡他們做嗎”
迎著陽光看向自己身后的大哥,朱靜鏡仰著被曬紅的臉,站起來伸手要他把自己從小溪里抱出去,朱標也會意這么做了,一直把她抱到樹蔭下面才停住。
魏忠德一路跟著朱標,見狀趕緊招呼人找了厚布鋪在地上,又拿冰過的西瓜和桃子裝盤放下,最后取來張小桌子。
“你不要在這里了,晚飯時再過來吧。”
魏忠德低頭應下,快步拿過朱靜鏡落下的鞋子放在樹旁,然后才徹底離開。
朱靜鏡跳到布上,捧起那切開的半個西瓜,拿起勺子道“才不給他們編呢,朱樉朱棡只喜歡玩打仗的游戲,傻乎乎的,朱棣老是悶在家里,他娘不讓他出門,我的草帽不給討厭的人戴。”
“你是討厭他們的人,還是討厭他們不陪你玩兒”朱標也坐下了,五六月份的天,即使是樹蔭下的土地,也有些發燙。索性他寒暑不侵,不在乎這些,而朱靜鏡的體格也異于常人。
“嗯”朱靜鏡把西瓜子吐在碟子里,糊了一臉的紅汁,“晚上涼快了他們也出來,我們一起玩過家家,我是娘,朱棣是爹,那時候他們就不討厭了。”
朱標笑了。
接著他注意到小姑娘今日穿的是粉色衣服,可愛明朗,只是頭上帶了根精致的金銀步搖,墜的是只翡翠小燕子,與衣著格格不入。若不是他眼神好,不一定能從帽子的遮隱下看出來。
“這是誰送的首飾是不是有些”
朱標不知道怎么把成熟這個詞說出來。
正高興的朱靜鏡嘴角扯下來了,握勺子的手也頓住。
“怎么了”朱標關心道。
“是娘給我戴的。”朱靜鏡抿著嘴道,“這是娘的首飾,我戴著有一個多月了。”
“一個多月”
朱標的心好像被誰拿錘子敲了一下,頃刻間他有些愧疚,入夢醒來以后,他光顧著別的事情,竟然都沒有好好關照這些小蘿卜頭,連他們的變化都沒注意到。
若是往常,朱靜鏡根本連喊都喊不住,早踏著一腳的泥在自己院中飛奔了,更不會對編東西這類耗時間,又要枯坐的事情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