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一琢磨,繼續道“是不是興修紫禁城的事遇到困難了”
“沒有心事。”劉基緩緩搖頭,提壺為宋濂續了一杯酒,“非要說原因,我只不過是算到今日與景濂你出門會有好事罷了。”
“哈哈。”宋濂高興極了,“如此看來,我也算有福之人”
“能夠教導太子,還不算有福嗎”
“算,當然算”
酒勁上頭,沒過一會兒宋濂連眼睛都亮了幾個度,整個人飄飄然仿若升仙,站了起來走到船頭坐下,嚷嚷著要賦詩一首。
老爺子沒練過武,也沒修過仙,如今快六十歲,頭發胡子都有些白了,但精神頭還是很好,劉基勸不動他,只好一起過去。
其實劉基只比宋濂小上一歲,不過因為修煉的緣故,他的發須沒有一根是白的,皮膚亦沒有皺紋,身姿如鶴,精神抖擻,看起來只有三十來歲,加之責任心較重,自然承擔起照顧友人的責任。
“嗯,讓我想想鐘山咕嚕嚕嚕”
后半句還沒念出來,突然狂風大作,船身一個不穩,宋濂竟連人帶聲掉了下去。
“景濂”劉基嚇得站了起來,一甩衣服就要跟著往下跳。
可誰知道宋濂掉下去以后,狂風突然停了,小舟也穩了,湖面更是毫無漣漪,水平如鏡。劉基凝神認真看了幾眼,松了口氣,帶著隱隱的笑意重新坐好,若有所思。
這邊的宋濂掉下去后,很是嗆了幾口水,酒意瞬間飛到天外,手腳并用著想往上游,附庸風雅的寬袍大袖這時成了阻礙,吸滿水后死沉死沉,像石頭和海帶一樣捆在身上,拖著他向漆黑的深處墜去。
正當宋濂絕望之時,他的腳尖突然觸到了什么堅硬的東西,周身也環繞上一層泛著淡淡金光的薄膜,它如罩子般罩住宋濂,其中沒有湖水,充斥著新鮮空氣,把險些憋死的開國文臣之首給救了回來。
“咳咳咳。”宋濂拼命地撫胸吐水,過了一會兒才緩過勁兒來,迷茫地看向四周,“這是怎么回事兒伯溫呢”
“宋先生好,在下烏品,奉殿下之命,特來請先生一敘。”
聲音是來自腳下的,宋濂低頭一看,發現自己原來是踩在了一只大烏龜上。
這只烏龜通體呈現出一種冷冷的鐵綠色,有一輛馬車那么大,四只腳爪扇動間,各有強勁的水流推動。
它的外表雖兇悍嚇人,聲音卻截然相反,稱得上沉穩有禮。
“殿下哪個殿下什么殿下”
“是我等燕雀湖水族的殿下。”烏品溫和道,“先生放心,在下與大明太子的關系算是不錯,在鎮妖司也有備案,并不是什么邪魔外道,等見過了殿下,先生自然能夠完好無損地回去。”
它的言辭用語禮貌,里面透露出來的意思不容拒絕,宋濂只能點頭答應。他認為自己身上沒什么好貪圖的,故而倒不覺得烏龜是在說謊。
烏品示意宋濂坐穩后,載著他游向深處,水流涌動如風似云,余光漆黑一片的深水漸漸散發出光點,宋濂睜大了眼睛,燕雀湖的湖底竟然有一片茂密的樹林,也用金光隔著,林中開著杏花梨花,絢爛多姿不似凡景。
“我們到了,先生請下來吧。”
等落在實處,才知道這里不單只有繁花,亭臺舞榭樣樣不少,琉璃石子路邊上長滿異草,微風拂面,淡雅的香氣撲鼻,木質臺階盤旋糾葛,不知通向哪里,云霧繚繞間不時露出大片的如夢似幻的宮殿,宋濂跟隨烏品慢慢走著,幾乎看花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