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這領頭的再琢磨琢磨,門便嘩啦一聲從里面被破開了。
巨大而突然的聲音嚇了他們一跳,令他們齊齊后退幾步。
只見十五個衙役排著隊齊齊走出來,個個瞪著眼睛,好似收租的債主,手里拿著不同的家伙事兒,有桌子腿、椅子背,還有掃把鍋鏟等物,照面揮過來,往混混們的腦袋上招呼,打得他們昏頭昏腦,還來不及反應就倒在地上。
盧近愛從房間里踏出來,手拿幾圈麻繩,交給周班頭道“將他們捆緊,堵上嘴關住。”
衙役們自動手起便知道這條路只能一股腦走到黑,于是說什么聽什么,收繳了混混們腰上別著的刀后,用破抹布堵上他們的嘴,捆豬的法子捆上手腳,搬起來扔到了柴房去。
“你們現在趕緊回家,告知親友連夜出城,有親戚的投奔親戚,沒有親戚的暫且找地方簡單住下,除非你們自己去接,否則不要回來。”
眾人恍然大悟般使勁點頭。
“通知消息以后,你們帶上能帶過來的米面油鹽趕來大堂,接下來的時間,我們需要守住衙門。”
“怎,怎么守住”周班頭不安地問。
“死守。”盧近愛的話音剛落,衙役們的臉就白了,“不是叫你們如將軍勇士般死守,是叫你們有死等的決心和毅力,死守的也不是人,而是我們的大門,朝廷的公理。”
“大家聽好了,這是一個難關。”他繼續道,“但只要這個難關渡過去,番禺縣會好的,我們都會好。”
衙役們先是原地愣了一會兒,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意識到他們確實得這么辦,才紛紛散了,狂奔著沖回各自家里。
周班頭獨自面對盧近愛,尷尬地摸了摸腦袋“那,那大人,我也去收拾東西。”
“去吧,我在衙門等你。”
等回到了衙門,道同對盧近愛的成功并不意外,盧近愛向他一伸手,他把自己寫好的文書遞過去“百姓們來不了衙門,便沒有口供,只能暫且按些手印上去,好做證據請朝廷派御史過來調查。”
盧近愛細細翻看了手里的紙張“也只能如此了。”
氣氛沉寂下來,兩人面對面坐著,相顧無言,都不知說些什么好。
深究起來有趣,他們其實一共沒說過幾句話,還并不熟悉。
但道同一開始便信賴盧近愛,安心下放自己的權力,盡心幫助他了解情況,盧近愛敬佩道同的品格和為人,不產生懷疑,不隱瞞主意,故而他們雖對彼此很陌生,卻能夠心心相惜,產生默契,一起對抗唯利是圖的朱亮祖和羅有前。
這里面的情義和交心,是常人不能夠理解的,也許可以歸結為清官能臣間的互相吸引。
盧近愛動了動嘴,望著對面官服男人蒼白的臉色,剛想關心一下傷勢,忽然被道同搶先問道“盧兄,先前情況危急,宋大夫又在身邊,我不好細問,如今希望你不要嫌我唐突,不知道你究竟有什么背景來番禺縣又有何任務”
“任務”盧近愛微微露出笑意,“堂尊怎么會這么想。”
“憑你的冷靜和見識,哪里是一般人家能夠培養的。”道同搖搖頭,“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說起來容易,世上有幾個人可以做到。”
盧近愛道“家父去世前為我留下了一些書看。”
“原來是書香世家。”道同道,“我看盧兄你的膚色雖沒有此處嶺南人那樣黑,但也是常在外奔波會有的顏色,手心里又有不少的老繭,這是怎么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