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皇帝還勇于背鍋,遇事不甩給下面。一開始混淆了對錯,下旨去殺道同,但很快就敢改正,沒有將錯就錯,事實是什么,就是什么,不在這種問題上維護自己的臉面,做了純臣的靠山,絕不會抽身。單這一條,古今多少帝王都比不上。”
不得不說,金容量對史學的研究很深,還真的憑橘非話中的三瓜兩棗琢磨出了道理。
歷來做官,不是要找座主,就是得找師門,再不濟也需一兩個同窗,朝中有人好辦事,朝中有關系好當官。不然做上三十年的知縣,也不一定能升到知州,而投靠了黨羽,那便真的是一路青云,封疆大吏也能肖想一番。
臣子們的利益,皇帝的利益,一直是各論各的分開算。
改朝換代,誰坐江山也免不了討好地方宗族,天下是皇家的天下,不是大臣的天下,皇帝想的是維護自己的統治,而其他人只想著多在皇帝家撈幾個錢,江山倒了,倒的也不是自己的,換個朝代接著做官便是,多的是明哲保身的人,和渾水摸魚的賊。
但做了皇帝的純臣,卻無疑同太監和錦衣衛們一樣,利益捆綁在皇家身上,在別人眼里代表了皇權,一舉一動象征著皇帝的意志,遇上圣明獨斷的君主,便可以在官場里橫沖直撞,毫無顧忌。
所謂的先斬后奏,皇權特許,就是這個意思。
盧近愛出身鳳陽,是皇帝的鄉誼,又得太子信賴,毫無疑問是保皇的純臣。
狐碩心服口服,這才明白老師就是老師,自己還有得學,恭敬道“那我們是不是得讓酒樓的那位意識到純臣的好處應該怎么做呢”
“好好演。”金容量的目光犀利起來,“好好演跪接圣旨那段,把你的看家本領演出來,代入感清,那個人若是有心,他會明白的。”
“是”狐碩把爪子放到毛絨絨的胸膛上,“一定完成任務”
外面傳來一陣月琴二胡的聲音,正好輪到狐碩上場了,它拔腿就走,搖身一變穿上了道同的衣服,在前臺一個亮相,接著就唱起來,雄亮的聲音飄了滿場。
還在酒樓上蹲著的橘非察覺到“道同”出色的演技,不免也被吸引片刻,沉浸在戲里,心道這狐貍確實有些手段,術法雖不及我們金華流派,也不差多少了,果然值得被那蟾蜍吹噓。
等它回過神來,把目光投到袁凱身上,突然發現了異常,
只見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與之前的金容量非常相似,而且拳頭攥的越來越緊,過了片刻,竟站起來跑到欄桿邊上趴著,在聽到圣上和太子等詞后愈顯激動,揮舞著手臂,摔碎了一個酒壺亦渾然不知,仿佛頓悟了似的。
這,這是怎么了
難道真的就我是傻子
“不就是皇帝要殺道同的頭,被新的圣旨給攔住了嗎。”橘非呆在宮里,見慣了低眉順眼的大臣,見慣了皇后和太子的印璽,此時壓根理解不了這劇里面所展現出的,令人癡迷的,因皇權青睞而下放的權力。
不過這不要緊,它懂不懂無所謂,只要袁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那么朱標就不會輸掉賭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