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朱元璋喊話,殿外的人皆是一抖,聽清楚叫誰,又放松下來,用祝福勇士的目光看著黃禧進去,仿佛他將要以身飼魔,就此犧牲。
黃禧暗暗叫苦“主子,您吩咐。”
“把地上這些收拾了。”朱元璋在椅上坐下,胸前快速起伏,顯然是氣狠了,還沒緩過勁來,“傳旨,咱不娶熊氏了,去,把咱給的聘禮都要回來,一件也不許少。”
黃禧一愣。
“看什么看,你親自去傳,叫別人收拾這里。”朱元璋道,“他媽的,先把東西拿回來再說,休想占咱的便宜。”
“是。”黃禧聽話出去了,走到殿外臺階時,看著跪在那里的楊高孟,心里猶豫片刻,側身輕輕道,“進去幫主子把地給收拾了。”
楊高孟猛然抬頭望著黃禧,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
黃禧沒再看他,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望著黃禧遠去的背影,激動的淚水在楊高孟眼里醞釀,他立刻起身,因為跪得太久,眼前一黑,險些栽倒,還好被旁邊的韓百戶扶了一下。
楊高孟顧不上道謝,拼命捶打了幾下大腿,跌跌撞撞朝武英殿里走去,先是撲通一聲跪下磕了個頭,而后才開始撿拾地上的碎瓷片。
朱元璋還在生氣,沒注意進來的是誰事實上,他也不認識楊高孟,即使見過幾面,也從來沒把他放在心上。
過了一會兒,楊高孟找了盆水來,把布沾濕了,擦拭地上由張來釋留下的血跡。
那灘血跡紅得發黑,楊高孟細心擦著,不敢留下一滴。
外面零星飄起了小雪花,今年的雨水好像特別多。
幾個白點落在韓百戶的鼻尖上,很快化成水珠,順著嘴角流向下方,顯出面龐剛毅的輪廓。
他是練武的人,身體硬朗,和楊高孟不同,跪了這么久,并無半點不適,反而精神奕奕,一直緊張地想著等會兒面圣該怎么說話才算得體。
這件事在他看來,沒有當初和袁凱在杭州見過的蹊蹺,但重就重在和皇上有直接的瓜葛,難就難在怎么做都是錯,軍需大案一時半會想不明白沒事,熊家怎么回事,想不明白可容易掉腦袋。
想著想著,他突然感到一只溫熱的手搭在了肩頭。
回頭一看,韓百戶第一眼看到的是衣擺龍紋,立馬換了個方向跪著,磕了一個頭“臣叩見太子殿下。”
朱標溫和地看著他“里面怎么樣了”
“回殿下,張來釋已被金瓜侍衛拖了出去,臣不知是什么罪名。黃公公奉旨意走了,去了哪里,臣也不知。”
“嗯。”朱標道,“不要再這里跪著了,找個屋檐等著吧。”
“是。”韓百戶起身,“殿下,陛下”
“我知道,正生氣呢。”朱標不笑了,表現出憂慮的樣子,“這次的事鬧得大,一會兒萬一叫你回話,仔細一些。”
“是。”韓百戶退下了。
朱標把披風解給身后的魏忠德,自己進了殿。
進殿后,他先是看到了楊高孟,沒說什么,轉而朝朱元璋走去“爹,你把張來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