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流水,一晃又過去幾年。
朱靜鏡被送到涂山去以后,她的母妃哭了好幾場,慢慢才恢復心態,倒也能明白朱標的好心,即使不明白,也為了她得太子看重而高興。
云南收復以后,大明的疆域基本穩定了,唯一還有戰亂的地方,就是沿海一帶,時不時有倭寇侵擾。
朱標在與朱元璋商量過后,派出一支水軍沿著長江下去常駐,戰時剿滅倭寇,平時則為漁船們保駕護航。這支水軍的船上不僅有老將老兵,還有幾個皇子。
一直以來,朱標都把鎮妖司交給長孫萬貫去打理,不介意他弄些賺錢的手段,把衙門變成一個商鋪。一是因為了解妖怪的人確實少,二是因為商鋪反而更容易讓人們接受一些。
時機成熟以后,他把叫盧近愛接手了鎮妖司,把長孫萬貫送去了沈萬三那里,囑咐他們出海看看,用大明的茶葉和絲綢去換銀子。
京師里面,胡惟庸作為丞相,大錯沒有,小錯不斷。
被捧到一人之下的位置上,不膨脹是不可能的,金銀珠寶,他收了許多,美人美酒,家里也有不少,說是自污,實際上也是一種貪婪。
都說盛極必衰,物極必反,胡惟庸越來越招到別人記恨,一開始是一兩本,后來是一兩個人,彈劾他的話和文字,在京城里傳得滿天飛。
大殿上有御史指著他的鼻子罵,民間也有說書人戳他的脊梁骨。
有說他要謀反的,也有說他要給皇上下咒的,還有說他才是天命所歸,生來就要坐龍椅的。
種種謠言,比李善長和楊憲時期要厲害了不止十倍。
從初期的不在乎,到現在的郁結于心,胡惟庸的鬢角變白,好像也沒花多長時間。
秋分。
白日越來越短,早早的,中書值房就點上了燈。
議事房里,胡惟庸坐在正中的位置,臉色陰沉。下首還坐著幾個人,分別是汪廣洋、涂節,以及李飲冰。
人到齊已經有一陣兒了,可是誰也沒有先開口,大家都低著頭,偶爾用余光對視一兩眼,目光中滿是無奈和辛酸。
最終還是胡惟庸先開口了“李大人,把你懷里的折子拿出來給大家看看吧。”
李飲冰在眾人的視線中,緩慢地抽出十幾本文書來,輕輕放在桌上。
涂節接了過去,一人發了一本,就那樣看起來。
都是靠本事在官場混的,一心二用總能做到,胡惟庸沒有體諒他們,自顧自繼續道“看看吧,這個月才剛開頭,彈劾我的已經有十幾個人了,你們說,我這個丞相當的真有那么不堪嗎”
沒人敢接話。
胡惟庸繼續道“這些還算不了什么,最可恨的是玩陰的。說什么我老家的宅子夜半里冒紅光,井水里生石筍,是何居心”
李飲冰是個天生的投機者,楊憲倒臺以后投奔了胡惟庸,念他當時在浙江一案中半睜半閉的態度,加上多少是個人物,胡惟庸也就沒踢開他,讓他加進自己的圈子里來。
何況如今他一家獨大,這根墻頭草也沒有別的去處可以搖晃。
此時李飲冰就說話了“丞相,有這樣的事,我以為還是那些浙東余孽在暗地里操作,他們死得還不夠絕,所以老惹出風言風語來。”
涂節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前腳還抱著楊憲的大腿,后腳就說什么余孽,這樣自私自利的人,打著燈籠比金子還難找。
“哦。”胡惟庸道,“那你覺得我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