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捕鼠盒。”朱樉道,“最近老鼠很多的,聽說廚房每天都丟吃的,家具也被咬壞了好多。”
朱標整天忙著練武讀書,倒是不知道這回事兒,聽他這么一說,才想起來前幾天帥府里好像確實進行了大掃除,每個房子后都放了幾個這種盒子。
在他纖毫畢現的眼睛下,朱標看見幾根老鼠毛散落在四周。
老鼠冬天出來,無非是秋天的糧不夠了,那么既然已經來過這里,發現了捕鼠盒里有糧食,為什么會不上當
不上當就是不餓,不餓又為什么要在大雪時分出門
“冬天出鼠患奇怪。”
朱樉跑到朱標背后,推搡著他往前走,急匆匆地道“有什么奇怪的,老鼠也在過年嘛。哥,你快點,我娘一會兒喊我回去了。”
“行,沒事干就來和我貼對聯吧。”
說是貼對聯,其實他們兩個小屁孩身高根本不夠,踩著椅子也不行,還是得叫侍女小廝來貼。
對聯在門口一貼,朱標又拿出兩三個紅燈籠來掛上,紅通通的立刻有了過年的味道。這幾個紅燈籠還是他自己動手糊的,里面的燈芯浸了特殊的油,底下也加了劉伯溫不久前剛教他畫的符紙,有驅邪避妖的功效。
他自己的書房門口掛上,馬秀英的院子也掛著,老朱同志的房子也掛著,剩下的姨娘們也每人分了幾個當然她們并不知道這些燈籠出自誰手。
朱標趁朱樉抬頭看燈籠的功夫,悄悄捏了個雪團,趁機塞在了朱樉領子里,在他大叫的時候,又趕緊遛去了門口。
雪球一碰到脖子,就化了一大半,滴滴答答地向下流,沾濕朱樉大半的衣服,凍得他一激靈。很快他就跳起來,蹦著找朱標,一邊喊哥一邊往外跑。
他嘴里的兄長一擊得逞,早就出了院子,在外面等著他要看笑話。
逗小孩兒真的是一件特別解壓的事情,看他們著急也頗有意思,朱標現在被當成小孩子,經常被他爹娘逗來逗去,所幸他還有弟弟妹妹可以逗,發展了一條食物鏈,這就是長兄的好處了。
很有套路的埋伏在門口,等朱樉沖出門來左右望的時候,朱標放開了早就壓在手里的矮樹樹枝,啪的一下又飛了朱樉一臉雪。
朱樉“大哥”
朱標溫和道“怎么了”
朱樉氣得跳腳“哥,你太過分了,你耍賴,你怎么能這樣對我”
這小孩兒一張圓臉已經氣得發紅了,瞪著朱標,未必也有多生氣,只是眼睛已經變得水汪汪的,嘴角一會兒上翹,一會兒下壓,想笑又想哭,不上不下的。
朱標語重心長道“二弟,這是為了鍛煉你男子漢的氣概,你不是總鬧著想去打仗么,從軍可不是那么舒服的,你現在連一點雪花都受不了,將來怎么成為將領”
朱樉愣住了,憋了半天道“我還小耐不耐凍是要鍛煉的。”
“對,就是要從小鍛煉。所以我只是幫了幫你,讓你提前鍛煉一下。”朱標攬住朱樉的肩膀,帶著他往主院里走,一邊走一邊道,“二弟,正院里正在準備酒菜,你有沒有什么想吃的”
朱樉一聽,哪里還記得什么冰不冰冷不冷的,興奮道“我娘不許我吃糖,我想吃糖我還想玩炮仗,放煙花我還約了徐允恭一起玩,他這次演元兵哥你來不來”
朱標道“我就算了吧。咳,徐允恭,是徐達叔叔的長子”
朱樉應道“對,他比我大兩歲,哥,他可厲害了當然比起你來還是差很多的,但是力氣特別大”
說話間,兩個人已經迎著風雪走到了半路上,雪也越下越大,成了梨花花瓣大小,遠處的斜屋頂和梅林都染上白色,漸漸匯入雪的洪流之中,形成淡色的、清冷的顏色。
前面突然來了一群人,擁擁擠擠的,紅藍黃綠的衣服都有,最前面的人影高大,其余人等都跟在他后面不敢逾越,只有一個人落他半步,緊挨著形成一種保護的姿態。
不用說了,這人是朱元璋,他穿了件黑色的披風,外面搭著斗篷,斗篷帽子上一圈棕色皮毛,肯定是相當暖和的,但他只是隨便裹著,沒發揮斗篷的作用,估計是被馬秀英逼著穿出來的,按照他自己的說法是根本不冷。
落他半步的人是吳策。吳策在這樣的天氣里也還是一身單衣,窄袖子,穿著勁裝衣服,一派江湖人的打扮。雖然笑瞇瞇的,站的位置卻能夠眼觀八方耳聽六路,好像隨時都要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