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先是看了看武將那里,仔細看他們有沒有不滿的神色,仔細看那些與胡大海交好的武將里,有沒有面色陰沉的人。
接著他又看向文臣,觀察他們對李劉二人的看法。
不動聲色地看了一圈后,他已經把人都記在心里,于是慢慢道“伯溫說得對這件事不能放任。咱說過了,要打仗,就要有策略要聽命令說不準私自釀酒,就是不準無論是誰,被咱知道了,都得砍頭。”
李善長躬身道“是。”
“這件事辦了以后,還要寫文章告訴大家,讓他們看看胡三舍的下場。”朱元璋看著劉基,“你去辦。”
劉基也行禮,恭敬應道“是。”
“嗯,接著來說說別的。”朱元璋用指節扣扣桌子,“陳友諒已經發兵,順流而下了。”
大臣們都不由自主地站直身體,神情更加嚴肅起來。因為這才是這次會議的主題,之前說的那件事,只是出于朱元璋個人的意志,先拿出來解決罷了。
不管是出于震懾眾人的目的,還是因著攘外必先安內的觀點,朱元璋的做法都很不一樣,體現出他與眾不同的鎮定。
“太平已破,花云死了。”
這句話一出,好似一顆地雷炸響。
本來嚴肅的人們,神情開始慌亂,皺著眉頭,面面相覷。
李善長心中一緊,道“大帥,這是何時的軍報,陳友諒怎么會勝的如此之快”
“他的船好。”朱元璋拿起桌上的軍報,將它豎起來面對著自己,“信上說他的船有如參天巨木,順流而下以后在江岸停靠,船尾與城墻齊平,士兵在船上奔走就可攻進城去,花云根本什么也守不住。”
“這陳友諒的水軍本就強盛”
“看來他們那邊造船的工藝又有進步。”
“既然如此,不如設伏江岸。”
又有一人道“不好,我們還是退居兩側山之上,那里地勢高些,易守難攻。”
“應該先穩定心思,去信看看陳友諒的意思。”
一眾謀臣各執異議,好像馬上就要吵起來。武將那邊倒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頗有沖出門去陳友諒就在門外,拿起刀就能砍人的感覺。
退居山上這個說法,讓劉基有些想笑,也不知道他要是到了鐘山上,瞧見山上的那兩個千年老妖,還會不會這么想。
總之廳里頓時熱鬧的像菜市場一樣,亂哄哄的討論不出什么來,在謀士那本就舌燦蓮花的口才加持之下,每個人的意見卻都好像很有道理。
朱元璋聽了煩躁,朝著門外一揮手“好了,咱知道你們的意思了。現在先都給咱出去百室,伯溫,你們倆留下。”
兩方人很快閉嘴,排好隊一溜煙出去,聚在了門口等結果。
門被合上。
“走,跟咱去里面談。”
說完這句話,朱元璋就大步率先走進里屋去。
李善長一抬手,對著劉基道“劉大人,請。”
劉基到了應天府以后,因為修行的關系,沒收獲什么官職,論身份,就是朱元璋的謀臣,民間管這種職業叫做軍師。
他和李善長之間,雖然沒有明著的上下之分,但老朱同志在劉基來了以后,很是看重他,還真不好說誰的地位更高,按照身份的進門順序,現在確可以謙讓一下。
恰巧的是,劉基好像壓根不知道什么叫做謙讓,一拱手,說了句謝謝李大人,就自己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