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天城,城外。
朱元璋騎在一匹馬上,一身甲胄,手中握著韁繩,遙遙看去。
對面是山壁,生長著高大的斜出樹木,輔以雜草花木,一片青綠之色。
他們能聽見陳友諒的炮鳴,能看見他的戰船,就說明他確實是在江東橋那里遇到了阻礙,沒有辦法只能折返,跑到龍灣這里來登陸。
“伯溫,你看咱的標兒,給咱修了個好東西,修得不錯,結實”
劉基還能怎么辦,在吹噓自己兒子的父親面前,只能贊同地點頭他作為半個師父,心里當然也是很滿意的。
這座橋不僅挫敗了陳友諒的威風,還讓他失去了巨船高船的好處他不能再像攻打太平一樣,讓士兵們從船上直接攻入城墻上了,更重要的是,船既然不能從秦淮河走,就只能到龍灣來。
到龍灣早已準備好的埋伏中來
大敵當前,兵戈的鐵銹氣與隱隱的血腥味道,還有那奔涌江水的流動聲與龐大艦隊靠岸的碰撞聲,一齊順著山風撲面而來,翻滾咆哮,混合成龐大的血紅色之氣浮于天空之上。
劉伯溫抬頭看著空中氣象,知道這一定是場大仗。
而朱元璋,他正安靜地看著陳友諒那些號稱“混江龍”、“撞斷山”還有“塞斷江”的大船逐漸接近陸地。
名子不文雅,可是卻很樸實,很真實,其中的一些船艦,甚至修有第二、第三層甲板,配合著火炮與風帆,威風凜凜,如同島嶼。
而它們在江上航行,數量之多、之密,又像極了遷徙的牛群。
朱元璋的臉上雖然沒有表情,可是嘴角已經緊繃起來,眼神如兩把插在雪里的長刀,已進入了戰場。
“吳策。”
朱元璋身邊的男人低頭聽令。
“去告訴常遇春還有張德勝,告訴他們,咱們要準備好包餃子了”
“是”吳策縱馬順著山坡急去。
“伯溫。”朱元璋笑了笑,“咱記得你說過,兩軍交戰之時,任何術法都是不能用的。”
“對。”劉基點頭道,“若是修士能夠隨意插手戰役,只需引來洪水或災疫就是了,哪里還需要交戰。但這其中也還是有極小的可能會有例外的。”
朱元璋點點頭,“之前咱閨女那事,肯定是陳友諒做的,你說這次,他會不會有什么鬼主意”
劉基皺眉道“臣覺得不會。主要的戰場還是這里,在龍灣輸了,在應天不管做了什么都會功虧一簣,陳友諒應該不會做這樣沒有意義、不過腦子的事情。”
“咱也覺得不會,但凡事都有萬一。”
“那么臣去找鎮妖處的人看看吧。”
“不用”朱元璋抬手制止他,“讓標兒去做。”
劉基還是有些擔心和猶豫。
朱元璋卻朗笑起來“咱的兒子,咱心里清楚,那小兔崽子精明,你放寬了心。”
這話頭明明是他挑起來的,又給他自己結束了,劉基深切地懷疑這只是他找來想要夸兒子的話術。
無奈地笑了笑,他剛想說點關于軍武布置的事情,就似乎有所察覺,看向了一條船。
這艘船很寬敞,很漂亮,也很巨大。但在船隊中,只不過是普通的一艘。
可是這條船的甲板之上竟然放著一把椅子,椅子邊上侍立著兩個無臉的紙人,各拿著一把紙傘,為椅上坐著的人撐著。
這兩個紙人陰森森的,已經足夠可怕,可它們服侍的人卻還要更恐怖,那簡直是看一眼就要叫人尿褲子了。
此人臉色蒼白,白的像是暴雨后死寂的冷灰的天空,毫無生氣。他的臉色白,可竟然還穿了一件墨黑色的衣服,更顯出膚色上的詭異,只看一眼,就使人心頭發麻。
這個人好像也是紙做的一般。
“邪術。”
朱元璋側頭“你說什么”
“船上有人會邪術。”劉基皺眉道,“這門邪術似乎主聚陰氣,元帥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