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縊鬼,也就是吊死鬼。
雖然她披頭散發,臉色鐵青,嘴巴大張,還穿著一身散發著陰氣的白色衣裙,但透過這些恐怖的外表,還是讓人能夠辨認出這鬼應該是個少女。
她死去的時候還是個少女,所以才會有少女青澀的容貌。
鄒普勝看到這樣恐怖的畫面,卻還是神色平淡,皺眉問道“你是誰來我這里有什么事”
少女僵硬地行了一禮,舌頭長卻不影響她說話“小女吳氏,特來求大人一事。”
“求我一事你走罷我沒有什么能幫你。”
這是實話,鄒普勝自己也難以離開這座牢籠,他的一舉一動都有人監視,這次來的是個鬼,所以難以發覺,若是個活人,只怕早就被探子控制起來抓走了。
少女道“是高百齡的事。”
鄒普勝猶豫了,他沉默片刻后還是說道“他的事我也不一定能管的。”
縊鬼卻很堅持,繼續道“我不求您去殺他打他,只求大人等一等。”
“我等我還能等什么等他回來殺了我么”鄒普勝自嘲道。
縊鬼道“他殺不了您,因為他自己已經快不行了”
不顧鄒普勝吃驚的神色,少女自顧自地敘述起來“小女本來是一個孤魂野鬼,意外遇到了高百齡,他對小女說,只要跟著他,就有機會轉世輪回,重新做人而不用消散在天地之間”
鄒普勝皺眉道“這怎么會這世上哪里會有轉世輪回的道理民間流傳的說法都不是”
少女竟然不顧禮儀,打斷了他的話,好像趕時間似的,說道“小女也是這樣想的,可是耐不過姐姐相信她想要我可以轉世投胎,于是就跟了他走,一開始他還是很講禮的,像個文弱的書生,時間久了,就露出本性來,強行和我與姐姐定下了鬼契,開始奴役我們二人。”
說這些話的時候,她的語氣都是淡淡的,好像在談別人的故事一般,只有說到她的姐姐時,才像個活人,像是從來沒有死去一般的,有了喜怒哀樂。
“他奴役我們去替他做壞事,為他哄騙別的鬼來,又或者是去給一些罪孽頗深的邪道、妖怪送信我們不能不辦。但是就在前幾天小女突然發現自己可以活動了。”
這只縊鬼原本是被高百齡放在一個木盒子里,藏在地下收著的,她在盒子里,不能動也不能聽,不能看也沒有意識,混混沌沌不知天地變化,只有高百齡有事要用到她的時候才能出來。
但就在那道天雷劈中高百齡的時候,她第一次能夠自己從盒子里飄出,并以此判斷了“主人”的狀況。
鄒普勝握緊袖口“你的意思是他死了”
少女道“他還沒有死,雖然還沒有死,卻已經和死了差不多。”
“既然他已經身受重傷,你想要做什么,自己做去就是了,又何苦來找我呢”
“大人有所不知。他掌握的邪術即使沒有一百,也有八十,現在雖然虛弱,只要過上一段時間,就會和無事發生一般的。”
鄒普勝大驚失色,隨后就感到一陣自心中翻涌起的憤怒,氣得險些站立不穩,在他的認知里,能夠迅速補充生氣的法子,不是生吞人肉,就是奪人氣運。
“你求我等什么”
女鬼的話有理有據,可是鄒普勝還是不能完全信她,人鬼殊途,就算是活人,彼此之間也是要互相算計的,人心尚且可怕,何況是眼前這只怨氣沖天的鬼
“小女別無他物,只有這一樣東西是自己的。”
少女對此避而不談,似乎有別的話要說,從袖子里摸出一根繩子來,本來想遞給鄒普勝,又恐怕會臟了他的手,讓他討厭,進而不再答應自己的請求,于是就將繩子鄭重地擺在了地上。
“這是這是小女上吊用的繩子,雖然沒什么特殊,但跟著小女這么多年,也算是一件法器,先生若是有什么仇家,只需將繩子放在他的屋內,不出三天,他就定能吊死在自家門口。”
鄒普勝苦笑不得,心里好像被牛皮蒙住了,悲傷透不出來,快樂也進不去,甚至連嘴角也無法自由牽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