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攤開一個巴掌,伸出三根手指揮了揮。
“就算是最大的吧,三個,能回來的不一定能有一個”
趙德勝咧開嘴笑了笑,剛想說他信心不夠,就聽到了一道破空的聲音。
他趕緊向前一步,推著鄧愈,壓著他向城里退去。
鄧愈被他推得踉踉蹌蹌,往后走了好幾步,才一頭撞到一堵墻上,神色一凜,警惕了半天,一直沒聽到第二道聲音,才稍微放松下來。
天色太黑,他看不清情況,于是抓住身前的趙德勝,低聲問道“什么動靜你聽見沒老趙,你說是不是流矢”
“一定是。”
“你怎么知道”
“因為它已經扎在我身上了。”話一說完,趙德勝就軟軟地倒了下去。
“老趙”鄧愈大吃一驚,嚇得聲音都嘶啞,神智也遺失了,慌忙扶住他,隨著他一起倒了下去,直至將人放在地上,才反應過來,“我去找郎中”
他比受傷的人還要著急害怕,渾身顫抖,頭上的汗珠一粒粒滾下來,落在蒼白的指節和暴起的青筋上,冰涼地讓他懷疑自己生了病,不然怎么會做出這樣的噩夢。
“不用找郎中。”趙德勝的聲音依舊中氣十足。
“傷勢不重”鄧愈大喜過望。
“不,是沒救了。”趙德勝摸到插在自己腰腹上的,慘笑出聲,“從軍以來,我遇到的流矢和亂石數不勝數,都沒有這次嚴重,唉,已經扎到腸子里去了”
鄧愈慌亂地摸過去,摸到一手滾燙的鮮血,聽了他的話,眼前天旋地轉,黑的天和黑的墻與黑的地混在一起,只記得腸子二字。
月亮發出來的光在他的視野中都熄滅掉。
“腸子我記得腸子可以塞回去”
“沒用啦,腸子爛了塞回去有什么用”趙德勝笑道。
他又拍了拍鄧愈的肩膀,不同于剛剛的那一下,這次帶滿了鮮血與痛苦,狠狠的在鄧愈身上烙下一個戰友的記號,一個將死之人的祝福。
“大丈夫死就死了,只可惜中原還沒收復。”趙德勝的聲音漸漸微弱下來,“你一定要守好洪都,我在地底下看著你征戰中原”
“老趙”
鄧愈接連喊了幾聲都沒有人應,趙德勝已經氣絕身亡。
這時候舉著火把的鄧愈親兵狂奔而來,燈火近了,跳動的火焰搖晃著,投下明明滅滅的光芒。
鄧愈終于能看清東西。
趙德勝閉著眼睛躺在地上,腰間插著一根幾乎有一尺長的機關,穿腰而過,透體而出,血淌了一地,他在鎧甲下的衣物都已經完全紅了。
親兵險些將火把掉下去,驚呼道“將軍,趙將軍他”
鄧愈一雙眼睛通紅,淚水流了一臉,在布滿灰塵的臉上沖刷出幾道滑稽的空白痕跡,奪過他手里的火把,插在了趙德勝身邊,站起身來拔腿就走。
“將軍,將軍,我們去哪”親兵慌忙追上去。
“去見主帥”
洪都守不住了守不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這里下了很大的雪
很冷而且感覺下的是冰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