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那里地理位置絕佳,不管怎么打,都會匯合到鄱陽湖去。”徐達頓了頓,又道,“標兒,大哥既然打算讓我照看你一段時間,你可得聽話。”
徐達和朱元璋是小時候光屁股一起長大的兄弟,皆為貧苦農民出生,一起上山放牛,下山吃糠,關系非比尋常,比一般的將領之間要親近太多,所以往來稱呼用的不是“大帥”、“屬下”、“將軍”等,而是“大哥”、“你”、“我”,非常親密。
他見慣了朱元璋做那些超出常人想象的大膽之事,也見慣了他總是說一出是一出,實在害怕朱標也有學有樣。
當年他們幾個放牛娃說是餓了,結果朱元璋一聽,就把地主家的牛給殺了,那主意定的可太快,而且還拉不回來,朱標如果也是這個脾氣,徐達可就要頭大了。
朱標還小的時候,他們地盤不大,那時彼此間來往還容易點,徐達經常去帥府看望朱元璋,也看望馬秀英和朱標。
按照老朱同志的話,那就是說你徐達叔叔小時候還被你尿過一身。
這話朱標可是不信的,不只不信,還覺得很離譜,他可是出生就有記憶的,餓了會喊,想上廁所了會哭,怎么會尿別人一身,簡直開玩笑。
話雖然是假的,但是他們的關系是真的。朱標于是道“徐叔叔放心,我習慣于謀定后動。”
“嗯,好。”徐達也不說什么了,直接手一揮,把腰上的令牌給了朱標,他雖然被朱元璋封了右丞的官職,但是在外行軍打仗,用的還是先前的牌子,上面寫了奉國上將軍幾個字。
朱標不明白徐達為什么要突然把自己的牌子給他,一頭霧水,正要發問,朱元璋就解釋道“咱和徐達都忙,還有事做,你先拿著這牌子自己去找張子明,把他劃到你名下做事。”
“哦。”朱標接過牌子,塞進了袖子里,撿起那個裝著敗屩妖的袋子,拔腿就走,走了一半又返回來,皺眉道,“爹,就沒有品級低點兒的牌子嗎”“沒有,你看咱和你叔,像是有的樣子”
朱標嘆了口氣,沒說話,又抬腿走了。
張子明呆坐在地上,一言不發。
被派來照顧他的那個小兵,正是在城墻之上扶起他的人,看他這樣魂不守舍,心里疑惑又氣憤,怒沖沖地走過去,往他手里塞了一塊干烙餅。
“你能走那么久的路去見大帥,又敢騙那陳友諒,怎么我們勝了,你反而像個傻子一樣呆坐著”
張子明慢慢抬起頭,舉起手里的餅咬了一口,勉強笑道“我當然是開心的。”
他想強行吞咽口中的食物,卻因為過渡的悲傷和痛苦引起一陣反胃,肚子里好像有人拿著船槳在轉似的,又難受又惡心,還好似有人在點火,有種灼燒的痛感,疼得厲害。張子明很快就轉過身去,沖著自己靠著的墻面干嘔了好幾下。
小兵見了連忙奔過來,遞給他一壺水,也沒有那么生氣了,關心道“你是不是在路上沒吃東西哎呀,我娘說了,人餓久了是不能吃太多的。”
張子明把餅藏在身后,沒讓他知道自己是只咬了一口,喝著水,連連點頭表示受教。
他眼前的小兵只不過十五六歲,還是個少年,雖然到了能夠娶親的年紀,但有一道傷疤貫穿左臉,頗為猙獰,十分可怖,使得五官全都扭曲起來,手上腳上也有很多傷口,待到出去以后,還不知道會不會有人看得上
不提娶親的事,這副樣貌走到哪里都招人害怕,甚至是厭惡,想找個營生糊口,客人也不見得會來。
再者說,能不能活著退伍也是個迷。
眼下張子明身處軍營之中,因為傷勢不重,沒有除了呆傻以外的問題,于是就被軍中大夫從帳中喚了出去,將床位讓給別的傷重病人。
他當然是愿意的,只是出來以后沒有了別的地方可去,就只能在墻角里蜷縮著發呆,被這一位小兵發現,自發照顧起來。
小兵見他喝了水,放心不少,剛想再教育他幾句,就聽到了一陣響成一串的馬蹄聲。
軍營之中誰敢縱馬
聲音急切,逐漸越來越近,兩人轉頭一看,發現是一個身穿紅色騎裝的騎兵,他騎在一匹快馬上,到處奔來奔去,呼喝道“張子明誰是張子明上將軍要見此人”
小兵手中的水壺轟然落地,瞠目結舌地看著身側的人“你的功勞雖然大,可也不至于讓上將軍見吧,你,你是不是犯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