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咕咚。
液體灌進容器的聲音接著響起。
“放干凈了沒有。”鄭寧和問道。
“還成吧,給他們留點。”紀有福笑呵呵地收起手中小刀,將其在胳膊上擦了擦,然后小心放入袖中,“下次還要用,眼光要長遠。”
“說什么長遠。”鄭寧和嗤笑一聲,對他的話很是不屑,“沒了再去捉就是了,又不是很難。”
“總要小心點兒,被府君發現了可怎么辦”
“他和我們還不是一樣,都是千年的老鬼了,扯什么大旗。”
鄭寧和一甩袖子,撩起衣擺,繼續踏上臺階去,手里還提著那盞白燈籠,晃晃悠悠地向上走。
這里是一個粗略看去,有數千級臺階的地下室,其深不見底,好像一個鬼斧神工的巨坑。
唯一的光源就在鄭寧和手里。
他們已經走了一半的路程,就快回到地面。而更深處的地方,不斷有呻吟聲、抓撓聲和哀嚎聲傳來,斷斷續續,忽而輕微至極,忽而要震破耳膜,放一個正常人在這里,一定會渾身發毛,恐慌畏縮,呆的久了,絕望自殺也是尋常。
但對于這兩只鬼,什么聲音都不足為懼,他們悠閑地聊著天,簡直好像是在花園里散步。
紀有福搖搖頭,回應著鄭寧和先前的話“你看你說的,世上什么人都能發財,就是你這樣的,怎么也不行。”
“那幾個人,你把他們安排到二樓去了”
“嗯。”
“怎么送二樓二樓容易跑。”鄭寧和很不滿。
“沒事,我走之前已經看過了,他們在睡。”紀有福道,“除了那個護衛,其余的都不足為慮話就說回來,你為什么這么警惕他們”
“他們是自己進來的”
“啊自己”紀有福嚇了一跳,差
點踩空樓梯,踉蹌了幾步才站穩,驚道,“你說什么我沒有聽錯吧自己進來的自己怎么可能進來”
“黑白無常和牛頭馬面沒送他們。”
“可他們確實是鬼”紀有福爭辯道,“你看那個護衛,他還是個斷頭的鬼。這不能假裝吧”
“確實不能。”
“那不就是真的嘍他們雖然是枉死,但并無怨氣,絕不可能自己化鬼的,一定是那一位。”
說到這里,紀老板朝著天上拱了拱手,然后才接著道“又或者是我們的鬼吏才能干的。”
鄭寧和道“鬼吏總共就只有五個,不是牛頭馬面,不是黑白無常,還能是我我自己干了這事兒,我怎么不知道”
“哦鐘大人,鐘大人你確定你不是忘了”
鄭寧和,也就是偽裝起來的鐘馗,他因紀有福一再的追問生了氣,內心怒火燃起,兇戾道“你愛信不信,別再問我。”
“我信,我信”紀有福三步并兩步追上去,胖乎乎的身體在樓梯上彈著,與他站到一處。
“哼。”鐘馗冷哼一聲,“我故意言明他們可能是被鐘馗送來的,他們卻也毫無該有的正常反應,一看就是混入城中的孤魂野鬼。”
“那么我回去就把他們做成下酒菜。”
“不行”鐘馗猛然喝道,發覺自己聲表現得太激動,又低聲道,“起碼現在不行。”
“為什么”紀有福瞇起本來就小的眼睛,“難道說你懷疑他們是府君派來的探子”
鐘馗用事實和邏輯打破了紀有福心中高百齡設置的,無人可以找到酆都的自信,他的被蒙蔽的腦子重新開始轉動,略加思考,就恢復了往日的機靈圓滑。
“我就怕有這個可能”
心事被說中,鐘馗索性也就不再隱瞞“我們的事兒恐怕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