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一缸的鮮血。
一缸的鮮血如同酒一樣躺在缸中,它們竟然還散發著一股十分好聞的酒香氣。要不是這顏色引人遐想,加上它再怎么有酒香也有股血腥氣,乍一見很難讓人發現端倪。
哪怕朱標已經上過戰場,見過了許多殘肢斷臂,也有了心理準備,看到這個,還是臉色發青。
趙輕涯倒是在短暫的驚訝后若無其事,竟從旁邊拿了一個長柄的木杯出來,放入缸中撈起一杯血液,湊在鼻尖聞了聞。
“怎么樣”朱標問道。
“新鮮的。”
趙輕涯只說了這一句話,就閉口不言。
朱標追問道“有多新鮮能看出來嗎超過一個時辰沒有”
沒想到他問得這樣細,趙輕涯愣了愣,勉強克制住自己翻來覆去的惡心感,把食指進去沾了一下,然后又用拇指在上面搓了搓。
“大約在兩個時辰左右。”
“兩個時辰”朱標沉思道,“兩個時辰前我們剛進酒樓。”
“不錯,就是那個時間。”趙輕涯皺眉道,“他們為什么要挑我們進來的時候去做這個”
“也許紀有福送我們上樓以后,就來了后廚。”朱標道,“不管怎么樣,這都證明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這里有活人。”他繼續道,“他們被當作食物,被抽血供養著惡鬼,而且被關的地方離我們很近。”
“很近何以見得”
“你記不記得鄭寧和的醬油瓶子”
“嗯,他說自己要打醬”話說一半,趙輕涯閉了嘴,逐漸明白朱標的顧慮,“你的意思是,他要打的,根本就是這兩壇血酒”
“大白天出來打酒,說明他和紀有福很熟,而這血酒是他來之后才有的,說明他們商量好了要取新鮮的材料。”
新鮮
門外陰風呼嘯,好像沒有理智的饕餮在咆哮,想要將屋里的人全部囫圇吞吃下肚子。
這種環境下,個人的努力和掙扎都渺小如塵埃,似乎怎么也逃不脫絕望與死亡。
趙輕涯打了一個寒顫,渾身的汗毛豎起來。他不害怕,只是覺得邪門。
“可是,也許血是從遠處運來的剛好在兩個時辰前送到。”
“那么你說他們現在、之前,都到哪里去了”朱標沉聲道,“再提一點,這里可是后廚,以人的目光來看,你若是要宰殺一頭豬,會不會只喝它的血”
是啊,人要殺牲畜,肯定要吃肉的。
趙輕涯被朱標說服了“好,那現在的問題就是,我們去哪里救人,什么時候救人和怎么救。你打算怎么做”
“我們先回去,不能打草驚蛇。”
月華盤旋在鬼樓頂巔,白色燈籠組成的血液依舊在不停流轉。
寬闊陰冷的石板路上,有一支隊伍朝著太平樓走來。
為首的兩妖有著獸頭,上面的表情豐富到與人無異。
“沒想到鐘判官竟然不在,真倒霉,老牛我還是得牽著這些倀鬼。”
“這幾天那位大人不在,府君忙得很,鐘大人一定是去幫忙了。”
“那能幫什么忙有事可忙嗎”牛頭瞟一眼鬼樓,嗤笑道,“他們天天在上面尋歡作樂,干過一件正經事嗎也就是那位大人回來了,才會裝裝樣子。”
馬面一驚,趕緊捂住了牛頭的嘴,同時猛地回頭看向串成一列的倀鬼,確定他們還渾噩著,才松了口氣,隨即就要發火。
“你不要命了瞎說些什么你想死就去,別帶著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