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普勝最先察覺出不對勁,扯著他的袖子把人往回拉,小聲低低的,焦急地問道“朱,林公子,你怎么了”
“那個鐘馗,就是引我們過來的鄭寧和。”朱標沒有在意他差點說出來的真名真姓,冷冷道,“我今天算是真的明白什么叫做狼狽為奸,沆瀣一氣。”
“什么”趙輕涯驚詫道,“這個鐘馗是那么牛頭馬面和黑白無常呢他們又知不知道鄭寧和就是鐘馗”
“這已經不重要了。”朱標道。
不重要怎么會不重要
趙輕涯還想再問,看著朱標的臉色,卻意外感覺心中一驚,什么都說不出來,最終還是沉默下去。
大廳里頭,紀有福看時機差不多了,登場出來粉飾太平,說道“哎鐘大人,鐘大人這事情是小事,牛頭馬面不想付錢就不付嘛。大家都認識這么多年了,給彼此留個面子。”
謝必安笑道“這話怎么說呢紀老板,你心善也就罷了,我可不能白看著你讓別人欺負呀”
“我這里開了這么多年的酒樓,雖然生意不太行,總是虧錢,但是也不差這一頓兩頓的。就這樣算了吧,謝大人。”
“不成,你虧錢都是因為做了善事,這可不是理所應當的,你該越過越好才是。只可惜啊,有些妖怪就是見不得你好,妒忌你的心寬”
“牛頭。”他叫了一聲,踢了踢躺在地上的牛頭的腦袋,嬉笑道,“快起來給紀老板道個歉,我們也就原諒你了。”
范無救突然笑了,因為他常年不笑的原因,這么忽然地笑起來,像是一具僵尸要害人。
“謝必安,你說他心善,我看你也心善。這事情不是道歉能過得去的,不賠錢,豈不是叫人笑話我們鐘大人斷案不公”
“是極是極。”一群小鬼們附和道。
“你們要錢”馬面道。
牛頭不發呆了,它霍然起身,連著把馬面給帶了一個踉蹌也不在乎。它從懷里取出一把一把的紙錢來,比長發鬼賄賂給謝必安和范無救的還要多,啪的一下扔在了地上。
“賠給你,賠給你們你們就跟著紙錢過日子去
吧”牛頭怒喝道。
“實話告訴你們,我早就討厭這個鬼地方了”牛頭把心里的話一股腦的倒出來,“這里沒有光,沒有太陽,一直是陰森森的到處是鬼,我一個妖,我還不稀罕呢”
“白燈籠,還有那個鬼樓,那都是什么玩意兒我呸還泰山呢,山清水秀的地方就是被你們毀了”
“我就恨我自己沒早點發現你們的真面目當初那位,當初是那位大人叫我來這里,說是要共建一個地府,收攏孤魂野鬼和惡魂邪魄,造福百姓,我高興得要命我是為了天下蒼生才來的”
“別看我化妖前是在泥地里頭耕田的普通黃牛,道行也沒你們多,我的心性可不知道強到哪里去了”
它像竹筒倒豆子一樣把話發射了出去,緊接著沖出了酒樓,背影堅決,好像再也不肯回來了。
馬面緊隨著它的步伐出去。
大堂里在這一串發言后而有些靜默。他們不是覺得內心愧疚,而是為牛頭的膽大包天與自不量力而感到驚訝。
因為他們只知道滿足自己,只知道混日子,所以根本不能理解別人的理想與感情。
紀有福嘆了口氣,有點后悔了。
之前他覺得牛頭馬面沒有利用的價值,真等到事情無法挽回,卻又覺得還是這判斷還是草率了。
今天的事情太倉促,太果斷,太痛快,如果時間能再充裕一些,他絕不會讓場面變成這樣。
就算牛頭馬面得罪了其他的鬼,也被府君所厭惡,最后再被那位大人給懲罰擼下官職來,它們也是干苦力的好手哇。
雖然粗笨,平時幫他敲敲打打,跑跑腿,豈不是根本不用給錢嗎
如今把它們給徹底惹惱了,似乎就有點難辦,看牛頭剛才說的話,不會真的離開酆都吧
不,不會的。它們不敢。等它們回來,稍給它們點好處,把過錯推到黑白無常身上,自己再賣個慘,說兩句好話,它們還不是就又把自己當作是大善鬼了嗎
紀有福于是彎腰開始撿起地上散落的錢財。想到了解決的辦法,他笑起來,還是壓根不覺得這里頭有什么問題,也壓根不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