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的時候沒提到你那什么弟弟,你還不明白意思”
“意思”
“陳友諒是個英雄,咱和他斗了這么久,咱知道。他是傻了,對你不滿意,還讓你當太子”
“因為我是長子,所以父皇才”陳善說不下去了,他轉而問道,“朱元帥的意思是,我讓張將軍帶著我弟弟逃走,是個錯誤”
“錯誤不錯誤,咱還不清楚,要打過了才知道。但你誤會了你爹,以為你爹更喜歡你弟弟,這是個明顯的錯。”
說完這句話,朱元璋就大步離開了,再也沒有回頭。
徐達看著陳善,搖了搖頭,吩咐士卒們妥帖善后,接著也走了。
船上一下子空曠許多,陳善被人拉著拖走,只余下陳友諒的尸體孤零零地躺在原地,等待著敵人將他收斂。
徐達說得對,誰又能死得轟轟烈烈呢
在那一瞬間,不管是什么死法,都只是呼吸一停,腦袋一歪,再也醒不過來罷了。
帥府的門口放起鞭炮,噼里啪啦,紅紅火火,白色的煙霧中,不少人忙來忙去,這幾掛炮仗,既是為了驅除邪氣,也是慶賀勝利。
整個應天府都知道元帥打了勝仗,今天要歸家,格外的喜慶,在這樣的日子里,往日拉著臉巡邏的捕快也愉快起來,偶爾遇上什么人爭吵打架,簡單教訓幾句就將事情蓋過去。
城門大開,為的是迎接大軍歸來,百姓們扶老攜幼,提壺帶漿,等在長街兩側,店鋪前的青石臺階,橋旁的墩子,就連樹上也有人,熙熙攘攘擠在一起,爭著要看這場熱鬧。
秦淮河水聲潺潺,申海、烏品、寧萬三兄弟從水中冒出,目不轉睛地抬頭看天,感受這一刻空中升起的龐大人氣,默默吸納河中水澤清氣,瞇著眼睛愜意地在鬧市里修行。
自從那件事過后,就在原地呆了十天半個月的黃修竹和竹知節,突然一齊低頭看著腳下,而后相視良久,發覺地脈的龍氣又強了幾分,與應天府的聯系也是越來越深,兩方氣運勾連,生生不息,相互輪轉,竟是已渾然天成。
“看來是今日回來。”
“嗯”竹知節應了一聲,“去不去”
“去,為何不去”黃修竹道,“讓公子多個印象也好哇,這就走快走”
朱標穿著一身嶄新的衣服,騎在馬上,跟在朱元璋身后不緊不慢地走著。大軍進城,多余的軍隊都在城外,進來的這一部分多是將領與精銳,護衛在老朱同志身邊,個個雄赳赳氣昂昂,極為嚴肅端莊。
不過這并不影響他們的喜悅,所以即使殺伐之氣頗重,也依然能夠完美地融入環境之中。
一路上,他看到鎮妖處畢恭畢敬的諸位道長,看到泡在城中小河里的鯉魚、烏龜和泥鰍,看到竹子與黃鼠狼,看到歡呼的人群
最后到了帥府,他看見馬秀英,看見朱樉、朱棡、朱棣、朱橚和朱靜鏡這幾個小蘿卜頭,他們都在外面等著,一見朱字旗幟,就躁動起來。
朱元璋突然扭回頭,朝朱標擠了擠眼睛,朱標策馬上前,他道“標兒,你用你那眼睛替咱看看,你娘生氣沒有”
朱標道“沒有啊,挺好的,怎么了,爹,你做什么錯事了”
朱元璋吹胡子瞪眼“咱能犯錯扯淡咱還不是怕你的事被你娘知道了,她一擔心,罵的可不是你”
話剛說完,聽聞一陣犬吠,六出白離弦箭一般飛奔而來,踩著馬鞍,尾巴搖得像螺旋槳,快要掉下來似的,親熱地跳進朱標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