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等待了足足兩千年的重逢一日里,小機器人終于獲得了夢寐以求的、來自養母莫妮卡的“唯一”的愛。
隨后,就在養母“睡”去之后,她亦終于陷入了無盡的“沉眠”之中
看似溫情和“得到”,但卻依然滲透著庫布里克式的拼盡全力到最后依然功虧一簣的實質。
但這種溫情,最開始對庫布里克這個讓人又愛又恨的老混蛋并不適用。
趁著結局還未開拍也上位決定好,庫布里克就提了一個新構思出來,跟蘇韻說同樣是超越2000年的人類毀滅世界,人工智能小機器人被疑似外星人的生命體重新喚醒后,在再也沒有人類的世界里,第一次意識到自己是人工智能的事實那么,當觀眾首次通過非人類的視角去看待一切事物和自身時,將會是一種什么體驗
不但提出了這個構思,甚至他連分鏡都繪制好了兩個版本。
因為他在想,如果那些疑似外星人的生命體根本就不是外星人,而是進化后的人工智能生命體或者新人類的話
于是,就得到了完全不同,卻又同樣殘酷的兩條分支
“那是什么機體滲水嗎我記得我在歷史資料里看過我們已經將你完全修復了”看著小機器人眼中的瑩澤水光,想到這個人工智能小機器人曾經在海底休眠三千年的疑似外星人生命體如是問道。
小機器人搖了搖頭“不。”
“是眼淚。”
“是地球上,最后一個人類的眼淚。”
看完這個結局,蘇韻又翻到了下一頁,幾乎是同樣的話語,只因為改變了幾個詞序和回答,就完全將前面一個結局的意思反轉了過來。
“那是什么眼淚嗎我記得我在歷史資料里看過我們已經將你完全修復了”
“不。”
“只是機體滲水。”
“就算是兩千年后,人工智能也依然不會有眼淚。”
比起原劇本里帶著一絲童話式溫馨的開放式結局,這前一頁玻璃渣山后一頁鈍刀子雨的操作,顯然是更符合庫布里克的一貫風格。
考慮到庫布里克的風格確實更為殘酷和冷漠,所以蘇韻也是真的給他演出并做出了小機器人和疑似外星人生命體對話的場景效果。
結果,庫布里克在看完蘇韻加班加點做出來的這兩版場景之后,反倒是主動放棄了這兩個改編的構思。
于是他就得到了蘇韻看“提一大堆意見結果最后還用回第一版的胡攪蠻纏甲方”的眼神。
“你說,最后這些”他點了點屏幕上那些疑似外星人生命體的位置,“它們到底是外星人;還是由機器人所進化過來的新人類,用硅基生命組成的社會取代了原來人類的碳基社會”
“說實話吧,我也不知道,也不想去探究。”蘇韻想了想,道,“有時候,人生的意義就在于難得糊涂。”
“我只是想用一個看起來似乎挺好玩也挺吸引人的故事,把觀眾騙進電影院而已。”最后,蘇韻老老實實地表達了自己拍電影的真實初衷。
她不是那種寫個“天亮了”都得讓人做一通閱讀理解分析的人,更多時候,她只是在將一個故事搬上銀幕,賦予文字幻想的光影藝術具現化。
因為她有著一個從現在乃至未來,直到成功之前,都不會也不能讓人察覺出來的遠大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