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桃花眼之上似乎覆著一層淚膜,看起來時總是帶著一種水汪汪亮閃閃的光澤,但因為此刻的帶笑微瞇,又仿佛因為笑起來時眼角的微微上挑,而混和了幾分鳳眼的凜冽魅惑,如同帶著冷意的冬夜明星,那么近又那么遠地俯視世間一切。
直到這時候,方才發現,諸如此時的動作,無論是哪一方,都是過分親密了些許。
但現在騎虎難下。
想要驅走初夏清晨熱氣的冰涼濕水毛巾,已經覆蓋在了臉上。
帶點肉感的修長手指與如粉膩似脂凝的臉上,就僅僅只隔著一塊薄薄的毛巾。
門鎖發出一聲清響,同樣提著一桶水的梁嘉威側著身體走進來,隨手把水放在地上,嘴里還訴起了苦“今日我去的那邊好多人等水啊,等了好久才排到我”
說著話的同時,他也緩緩抬起頭。
“對不起我什么也沒看到你們繼續、繼續”冷不丁地抬頭看到電影男二號在給導演擦臉,兩人的距離還近得幾乎是隨便一方低個頭或者抬個頭就能親吻到,自覺無意中撞破了“奸情”現場的梁嘉威頓時就慌了。
好巧不巧地,慌了手腳的他在自以為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的情況下,失足又踢翻了自己跟前的水桶。
手忙腳亂地扶起倒了一半水的水桶,梁嘉威低著頭就要轉身出門“今日天氣熱肯定要更多的水,我再過去擔兩桶水,可能要一兩個鐘頭之后才能回來”
“你在亂講些什么”蘇韻皺了一下眉。
梁嘉威此時的表情都快要哭了,慌慌張張地又把客廳里能裝水的臉盆、水瓶以及茶幾上裝水果的鏤空竹籃都一股腦拿上后,方才語無倫次地說“又要排隊又有那么多水要裝,不到中午吃飯那時我都是回不來的了”
那迫不及待落荒而逃的背影,依稀都透著三分害怕被滅口的驚恐,活脫脫就是一個看到了潛規則現場之后生怕也被盯上的可憐良家婦男
被大門那重重的一拍驚了一下,蘇韻倒是隱約明白到他到底誤會了什么了。
“中午吃飯之前都不回來”蘇韻看了一眼墻上才七點半的掛鐘,又看了一眼幫她擦完臉后順手就拿這小塊毛巾繼續擦手的張榷嶸,表情和語氣里都帶上了點揶揄的味道,“他可真是看得起你。”
換做是丹尼仔那樣的純情少男,估計就得被蘇韻的這句話給鬧個大紅臉。
可惜現在蘇韻對上的是個無論情場職場都是早早就進去爬摸打滾過的老司機,因此他便先是愣了一下,隨后就無比淡定地、慢條斯理地擦完手,方才用干凈的手指戳了一下蘇韻的額頭“未成年的妹妹仔暫時還不準想這些東西。”
“嘖。”還有大半年才算是正式十八歲的妹妹仔蘇韻沒再多作糾纏,轉頭繼續投入理線大業。
隨著室內另一人亦提著水桶重新出門,這個清晨那些意外的迷離悸動,便仿似不過只是一場無意中驚動了風的短暫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