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了”
眼看董亞茹腳底的孔洞開始滲出黑色的血珠,一直眼睛眨也不眨的唐豐收用袖子擦了擦腦門上的汗。
我看了一眼桑嵐的父親,見他臉色蠟黃,氣也不敢喘,低聲讓孫屠子過去替他捧住董亞茹的腳掌。
黑色的血珠滲出的很緩慢,就像是那些孔洞被什么東西阻塞了一樣。
但是當第一滴黑血滴落下來的時候,唐豐收突然倒吸了一口氣,端著銀碗的手猛地一顫,碗里剩余的血一傾,差點沒倒出來。
“我來”
我蹲到他旁邊,把銀碗接了過來。
下一秒鐘,那些黑色的血珠全都滴落下來,但接下來從那些孔洞里涌出的卻不再是血,而是接連鉆出了一只只比米粒還小的多足爬蟲
“是尸蟲”孫祿鼓著腮幫子硬是倒憋了一口氣,“活人身體里怎么會有尸蟲”
我斜了他一眼,沒說話,只是用銀碗接著爭先恐后向外爬的尸蟲。
尸蟲落入碗中,碗里的血竟再次沸騰起來。
血面下時不時露出一只蟲頭,那些先前被放入碗里的毒蟲竟像是僵死復生般,在爭先恐后的吞噬起了落入碗里的尸蟲。
大約過了近二十分鐘,董亞茹的臉終于漸漸恢復了幾分人色,皮膚下面也不再有蟲狀蠕動。
我稍稍松了口氣,可這時卻聽唐豐收喃喃道“晚了到底還是晚了,救不了她了”
說話間,銀碗里的血竟以難以想象的速度下沉,轉眼間就只留下碗底的一片血紅。
同一時刻,董亞茹足底那些爬出一半的尸蟲,竟然都縮了回去
“為什么會這樣”我急著問。
“你和中降者雖然是血親,可你不是普通人,你的血氣中獨缺太陽精氣五毒屬陰,它們喜歡你的血氣多過尸蟲”
唐豐收顯然是個急性子,竟大喘了口氣,接著大聲道“救不了了你把血放完也救不了她了”
“屠子”我抽出右手,用牙扯起袖子,把手臂舉到銀碗上方。
孫屠子咬著牙,揮起銀刀在我手臂上割了一道口子。
鮮血低落,碗底的血再次沸騰起來,那些本已經縮進去的尸蟲,再一次蜂擁而出。
“不行救不了的”唐豐收不住的搖頭,“你根本沒有太陽精氣”
“我有”
一個聲音突然在我頭頂響起。
緊接著,孫屠子手里的銀刀被奪了過去,一條白的耀眼的手臂出現在我的手臂上方。
我還沒反應過來,銀刀劃過,那條手臂上便有一串血珠滴落進了銀碗。
“小屁孩兒徐禍老板”
一個柔軟的身體貼在我背上,輕柔如夢囈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喃喃的說了一句什么。
我并沒有聽清她說的是什么,甚至來不及想她是誰。
因為,當她的血滴入碗里的時候,董亞茹的腳底便像是炸了窩一般,無數只細小的蟲子爭先恐后的鉆了出來,掉進了銀碗里。
當蟲子不再爬出,腳底的孔洞開始涌出艷紅的血珠時。
唐豐收突然“啊”的一聲大叫“快把碗扔了”
我的意識完全被眼前的場景和身后的柔軟分離,直到聽到這聲喊,才勉強回過神來。
抖手想把碗丟出去,可銀碗是扔出去了,但在碗丟出的前一刻,一道血紅色的光影從碗中彈出,直射入了我的領口
下一秒鐘,我只覺得心口一陣麻癢,緊跟著,意識模糊,頭暈眼花,身子往后一仰,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唐先生,我求求你告訴我,該怎么才能救亞茹”
“對不起,我能耐有限,僅止于此。”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停頓了一下說“我解不了她中的降頭,只能說,想暫時保住她的命,就必須要盡快將那個死人找出來。”
“什么死人”我猛地坐了起來。
“禍禍”
“徐禍”
孫祿和季雅云、桑嵐圍到我面前。
我愣了愣,見自己坐在柔軟的大床上,一翻身跳了下去,走到唐豐收面前,反應了一下,盯著他問“那個女人中的是半尸降”
唐豐收點了點頭“半尸降,也叫半鬼降、死人降,是南洋十大邪降之一”
不等他說完,我就一把揪住了他的領子,聲音不自覺的發顫“我媽呢”
“小福”
我猛地轉過頭,看到一個熟悉而陌生的身影,緩緩放開了唐豐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