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刀老頭停住腳步,扭過臉擰著一邊的眉毛對著我
“到底咋回事啊我太知道這孩子了,他小時候得過大腦炎,本來就傻氣,后來冬天掉到河里過一回,差點淹死,被好心人救上來后,緩過氣來就傻到家了。我說,這孩子是傻,可他不是壞孩兒啊他咋能搶你包呢”
老頭問的直,我也只能直接回答“我哪兒知道我就是回我家老房子來看兩眼,在街面胡同口的時候,看見有小孩兒用炮仗扔他,就把那堆破孩子攆開了,完事給了他一點錢。我剛到胡同里頭,他就把我包搶走,一路跑這兒來了。”
磨刀老頭估計也真就是個好心的大爺,瞅了我一陣,搖頭說,這事他也說不清楚,他就是順道給丁斜楞帶口吃的。
我這會兒雖然腦子發懵,但還沒忘了,這件怪事的開始,就是丁斜楞先搶的我的包。
我見老頭牙焦黃,摸出煙遞給他一根,見他接了就趕緊幫他點上。
我稍微想了想,干脆就直接跟他說,我們來這兒碰見丁斜楞雖然是意外,可我到底算是公務員。現在zf機構福利安置單位也算挺完善了,丁斜楞要真是無依無靠,沒自理能力,那我想想法,說不定能幫他一把,總比他凍死在這兒強。不過在那之前,我還得盡量了解一下他本人的狀況,關鍵我上報的時候,得跟旁的人說明啊。
磨刀老頭擰著眉吸了兩口煙,跟我說“有啥說明的就是個沒人管的野孩子、傻愣子”
他嘴上這么說,但心里頭肯定還是接受了我的說法。
他邊抽煙邊說
“就幾句話的事。這孩子小時候得過大病,腦子不好。我記得吧,那會兒,他才歲,他被一群操蛋孩子慫恿,去河上滑冰,掉冰窟窿里頭了。他身上臟,又傻,周邊人看見了都不愿意救。結果,是前街一個姓徐的,大冬天光著膀子,跳冰窟窿里把他給摸上來的。”
我眼皮一跳“前街姓徐的然后呢”
磨刀老頭雖然不怎么愛說話,可顯然挺關心丁斜楞的。
他見我問的仔細,估摸著沒覺得奇怪,還以為我真是發善心,“嗨”的嘆了口氣,索性把長凳放下,習慣性的邁開一條腿跨坐在上頭,抬著頭對我說
“那都多些年前的事了得三四十年了吧我那時候才二十啷當歲,我咋能記得恁清楚啊我說,你們要是真有點人心你別怪我說話難聽,我沒文化,剛才你那伙計給我亮工作證,我都不知道上面寫的啥我就是說說你們zf部門該管的也該動動了,得那啥了”
我回想了一下,丁斜楞雖然滿臉胡子,可看眼睛的清澈度和身形的挺拔程度,的確像是他所說的那個年紀。
我實在和他討論不起年紀和丁斜楞的那些經歷,稍一思索,逮住我所認為的重點問
“你說的,那個前街姓徐的,叫什么名字”
“徐天從”
老頭一拍大腿,用煙屁股點著我,“我跟你說,這個人我印象太深了。哎呀,這個老頭子,從來都不跟街坊鄰居多說一句話,也不摻和任何事。人鄰居背地都喊他啥喊他老蟲繭子整天就陰不呲咧的,半死不活的哎呀,我那時候是真不待見他可是”
磨刀老頭話鋒忽然一轉,瞪眼看著我,并且豎起一個大拇指“可就他辦這事,我覺得他中那天多冷啊人別說下水了,脫光膀子都能凍成憨x。人家硬是不吭一聲,硬是脫了衣服就往冰窟窿里跳,把小斜愣眼給摸上來了你服不不服不中啊,這就是人性,就是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