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狹窄的過道,打開后門,外頭是一個極小的后院。
呂珍或許是仍有些緊張,沒話找話的給我們介紹,墻角條石上那兩口半大水缸,她頭一回來的時候,里頭還有碗蓮葉子,這會兒就只剩下雨雪時積存的污水了。
沿著屋子的后墻,是通往二樓的樓梯,樓梯下方的那一小點空間,是廚房。
孫祿問“這院里沒茅房”
呂珍捋了下頭發,“榮華說,他從小到大都是去胡同口邊上的公共廁所的。”
“屋里的家具就算是仿的,那也夠講究了,這屋里的布置,可得算舊社會地主老財家的擺設了。就算是附庸風雅,弄一屋子假的古董家具上公共廁所這一家子是什么人啊”
孫屠子看向我,干咽了口唾沫,把一肚子疑問厥詞收回大半,沖我攤攤手,“樓下沒啥,上樓吧”
這就是間筒子樓,二樓也就勉強隔成一間半,里面是一間臥室,外頭半間布置成書房的模樣。
要說有什么不協調,那就是外間同樣明清款的書桌上面擺著的幾樣東西。
一個舊算盤,一個老式的電子計算器,還有兩個表面刷著藍漆,下頭往里拐彎的鐵片。
年紀稍微大些的人知道,那是用來在桌上放書的簡易支架。
“這是榮華的房間。”
“這層是徐榮華住的。”我幾乎和呂珍同時說道。
我不理呂珍,跟孫祿解釋“徐榮華是會計,這些東西,符合他當時的那個年代和職業。”
等到把里外都看了兩三遍,孫祿對我說“這樓里所有的家具都是老年間款式的,也沒幾個帶抽屜的。我是想吧,早年的人,不都把貴重東西藏在那種大的木頭箱子里嘛,這里沒箱子。你說,會不會是”
他忽地一拍大腿,“唉,這要是個大點的院兒也行,要是院里有口井,咱也能下去摸摸探探。就這么屁大點地方,眼掃見什么是什么,哪兒有什么特別的東西啊不然咱還真拆墻還是挖地三尺再不就把這些假的古董家具全砸開,看看里頭有什么”
“你問問人家本主愿意嗎”我斜看向呂珍。
呂珍站在門口咬了咬牙,抬起頭沖我倆搖了搖,“這屋子我已經賣了,搬東西可以”
“那他媽還扯什么蛋啊”孫祿瞪眼,“那這就看完了,沒什么了”
我說“還沒看完。”
“啊”孫祿一愣,“還有哪兒”
我梗著脖子走出外屋,轉過身,抬手向上指了指。
呂珍完全愕然不明所以。
孫祿絕對是知道我的脾性,抬頭看了看說“你不會以為東西在樓頂吧”
老屋子為了節省內部空間,樓梯是建在外邊的,到達二樓,進入房間的位置,是一個兩平米不到的小拐角平臺。
我三步并作兩步,跑下樓,跑到墻角的石臺水缸邊,拿起那里一個竹制的梯子,搬到了二樓。
呂珍看了看那梯子,蹙著眉頭對我說“這梯子都破成這樣了,還能用嗎你別再摔下來”
“要是東西真在上面呢”我頭也不回,邊用手扥著橫撐試探承重力,邊問她,“要不,你現在去找人借梯子”
呂珍的頑強又一次打敗了我。
她沒有接受我的建議,去費事找別的途徑,而是咬著牙,看著我顫顫巍巍的順著幾近腐朽的竹梯爬上了樓頂。
然后,竟毫不猶豫的跟著爬了上來。
然而,當她從梯子上伸出手,試圖讓我把她接應上來的時候,我已經快步走到旁邊,沖著下頭大聲喊
“屠子報警吧這事兒咱處理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