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竇大寶忽然一拍大腿,嗨,不就是一張床嘛。都說是燒給死人的,那干嘛非得是真床啊跟我說說那什么拔步床是啥模樣,我用紙扎一張不就行了
不行癩痢頭又挺身而起,娘說過,必須得是真正的拔步床才管用
見竇大寶看向我,我只能是點點頭
千工拔步床本就是婚嫁用的,又因為凝聚了千百工人的匠心,在某些方面,的確有著獨特的作用,不是別的東西能夠代替的。
見竇大寶還是一臉懵懂,我只好說婚床本身就有喜氣,能夠沖煞。千工打造,自身具有辟邪的作用。作為陪葬,等同是以工匠們的心血向陰司求情,能使死者的罪孽消減。
我也是聽癩痢頭說要拿床做陪葬才想到這一層的。
竇大寶恍然大悟,怪不得你讓封萬三他們找百步床給岳珊睡呢,原來是要用婚床的喜氣和匠心替她沖煞啊。
耶,要是這樣的話,咱干嘛不去找封萬三和王希真呢這倆大款肯定能弄到真的百步床,等岳珊睡完了,再拿來燒給老癩他娘不就行了
聽他一說,癩痢頭也滿是希望和懇求的看向我。
我擺擺手,別打這算盤了那倆人都是聚寶山莊的股東,山莊死了那么多人,他倆且得焦頭爛額一陣子呢。恐怕現在岳珊都沒工夫管,咱們去找他倆也是白搭。
眼見癩痢頭擰了筋,說什么都聽不進去,無奈之下,我只好對他說,拔步床不是那么容易找的,讓他先回去,我會盡量替他想辦法。
我這么說,倒不是單純敷衍他。一來要找到拔步床做陪葬,對我來說的確是堪比登天;再就是,癩痢頭救過我的命,他一片孝心,天可憐見,我不能不報恩。找千工拔步床做陪葬是鐵定不成的,或許可以想別的法子,替虎婆子減輕些罪孽。
癩痢頭倒是聽勸,說不過五七,都還來得及。
接著卻又訕訕的問我,附近有沒有便宜點的小旅館。
我這才想起來,他來之前已經把家里的房賣了,現在虎婆子的骨灰尚未安葬,他也無家可歸了。
別找什么旅館了,就住我那兒吧竇大寶轉頭對我說我來就是想跟你說點事,眼瞅著就過年了,我尋摸著,年三十咱干脆帶上東西,一塊兒去林場和倆老頭一起過得了。然后初一咱們一塊兒去我家,一是陪陪我老爹老娘,再就是說不準我師父過年能回來,你倆能見上一面呢。
竇大胡子粗中有細,這樣的安排倒是正合我心意。
兩人當即拍板,先是把癩痢頭暫時安置在竇大寶的鋪子里,然后收拾東西,直接開車去了市里。
臨出發前,竇大寶問我,要不要把蕭雨也帶上,留她一個人在這兒怪可憐的。
我說不用了,我已經去找過她了,她說什么也不愿出門。
竇大寶還想說什么,徐潔忽然插口道我聽徐禍說,大雙今年是頭一年正式參加工作,他好像要值班,過年不回老家了。
竇大寶一怔之后哈哈大笑,回頭指著城河街的方向這段時間,城河街就留給這對狗男女折騰了
我也忍不住笑,小栓和小柱被帶回來后,就交給了大雙。主要是因為,我這人在細節方面粗心的很,養肉松這樣給啥吃啥的土狗還行,讓我照顧兩個剛滿月的狗崽子,非得被我養死。大雙為人細膩,也喜歡狗,倒是個好鏟屎官。
現在蕭雨留在城河街,加上大雙和兩條狗崽,可不就是狗、男、女嘛。
老軍和老獨倔歸倔,可對于我們的到來,還是喜不自勝。
反正林場空房是有的,老軍還瞞著我,蹬三輪去鎮上買了新的被褥枕頭給徐潔我倆。
連著三天,倆老頭幾乎把庫存的野味干貨全都侍弄上了桌,我和竇大寶吃的油滿腸肥,天天都是一個飽兩個倒。
等到年三十晚上,我和竇大寶加上倆老頭,更是喝得酩酊大醉。
我只記得半夜渴醒的時候,迷迷糊糊的對徐潔說了一句這才叫過年呢,我終于又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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