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大寶說的興起,被我擺手阻止。
這時,就聽那對半老不老的夫妻當中,男的說道“線兒,別瞎想了,快趁熱吃吧。”
女的點點頭“吃吧。”
話說完,卻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站起身,走到一旁,提了個小號的塑料桶回來。
男的很是驚訝“這是”
女的白了他一眼“是啥你沒數啊”
男的一窒,隨即撂下筷子起身“我不喝了我戒了二十年了”
女的按住他一側肩膀,沒怎么用力,他就軟軟坐下了。
“唉,都到這份上了,還說啥喝點吧,我陪你喝點。”女的邊說,邊拿過兩個碗,打開塑料桶,各倒半碗。
竇大寶提了提鼻子“嘖,這是地瓜干子酒,是老釀,我小時候喝過,可難喝了”
“閉嘴”潘穎一巴掌呼在他后腦勺上,他立時不敢多話了。
女的先端起酒碗,跟男的碰了碰,抿了一口,隨即幽幽看著男人問
“還記得咱倆上回喝酒是啥時候不”
男的神色復雜,遲疑一下,才端起酒碗,酒未沾唇,卻先紅了眼眶,點頭道
“知道、記得。我那天又喝醉了,又打了你;第二天晌午醒來,你把菜弄好了那是咱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一塊兒喝酒,過后,我喝多了,你走了。”
女的揉了揉鼻子,也是眼圈通紅,卻是道
“喝吧,都多少年了,過去了,能再在一塊兒,就成了。”
這對老年不,中年男女在飯桌上的對話實在很豐富,每句話都包含了太多意想不到和意料之中,我聽的入耳,卻形容不出當中那份復雜的感情。
就只在旁默默聽了大半頓飯的工夫,才勉強總結出大概
男的和女的年輕時就是情侶,男的好酒,總是各種借口喝大酒,喝完就撒酒瘋,打女的。
女的一心一意跟他過,最后也還是寒了心。
終于,在兩人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對飲后,離開了男人。
之后,兩人各自成了家,各自有各自的生活。
直到不久前,在人海茫茫中再次相逢,才又重拾舊情。
這倆人絕不是下三濫,時隔多年,男的修出了德性,卻失去妻子;
女的學會了寬容,卻失去了丈夫。
“線兒對不起。”男人垂淚道。
女人搖搖頭,裝作若無其事“算了,都這樣了,還說啥這都多少年了,放得下的早放下了,放不下的又湊上了,你說我該咋辦我是該給我地下的老頭子磕頭懺悔啊,還是該給我閨女兒下跪,求他們”
男的一口把碗里的酒燜了,剛拿起一旁的旱煙桿兒,女人已經把擦著的火柴湊了上來。
“吁就這吧,我這輩子是離不開你了,都到這份上了,我就問一句你真不怨我了”
女的端起飯碗,似笑非笑看著男人半晌,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