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水面上立起了一個絞刑架。
年輕的男孩被懸掛在絞刑架上,腦袋中央是一個彈孔。
“趙趙文耀”隗辛努力回想起這個名字,“一個被迫做了錯誤選擇的不幸之人。”
似乎是因為和這個人接觸不多,所以記憶中的名字有些模糊,但隗辛的直覺提醒著她,這個名字她不應該忘記,所以她回想了起來。
被絞刑架懸掛的尸體姿態過于扭曲,隗辛仰頭看了片刻,走過去一把扯下了繩索。
趙文耀掉了下來,靜靜地漂在水面上,緊閉著眼睛像是在安睡。
隗辛沉默地看了一會兒,離開了。
輕微的水花聲停了,她止住了腳步。
呈現在她眼前的是一大片浮尸,黑色的直升機歪歪扭扭地插在沼澤里,機身被淹沒了一半。水波隨著她的動作蕩漾,隗辛撥開水面上的漂浮者,目光有意識地在那些慘白的面孔上搜尋,果然看到了熟人。
“林新霽,余亮。”這些名字牢牢的刻印在隗辛的腦海深處,她認出了他們,并回憶起了他們的死因,“他們對我有威脅,攔了我的路,我為自保除掉了他們。”
隗辛回憶完畢,沒分給他們多余眼神,徑直離開了。
天上飛著食腐的禿鷲,它們紛紛落下,爭先恐后地啄食水面上漂著的尸體。
隗辛走過去驚飛了禿鷲,眼睛垂下,女人的面孔映入眼簾。
賀高誼。
我和她有過節嗎好像是有的不過那不重要,她死了才是最重要的。
走了沒兩步,下一個尸體出現了。
安妮沙利特。
她的死因是幫反抗軍辦事,隗辛對這個記得尤為清晰。她感到十分可惜,因為人的命只有一條,她只能殺掉仇人一次。如今回想起來,仇恨之火熊熊燃燒的感覺是如此記憶猶新,干掉敵人一次無法把她內心的怒火全部發泄出來。
接下來遇到的人,是red。
那張畫著妖艷妝容的臉在水中若隱若現,他的好兄弟調酒師也在他身邊,兩具身體一起在水中飄蕩。再往前看“隗辛”的尸體竟然也在沼澤中飄蕩。
和她擁有一樣面孔的夜鶯安靜地閉著眼。
隗辛端詳了red一會兒,認真地說“謝謝你,能力很好用。你的好朋友在陪著你呢,應該不會孤單吧”
她甚至覺得她此刻應該給red獻一朵花,可惜她摸遍全身上下也沒找到一朵花,于是她只能扯下red的紅色西裝領帶,給他折了一朵領帶花放在胸前。
越往前走,隗辛的記憶就越清晰。
一具又一具尸體在沼澤中沉浮,她在進行一場長途跋涉,每走過一段路就會遇到幾具尸體。大多數尸體隗辛只是短暫地看一眼,然后就離開。不管她往哪個方向走,最終都會遇見尸體,每個尸體都是她曾經熟悉的人。
她遇到了夜蟬。
隗辛很少看見夜蟬摘下頭盔的樣子,他大約一十八九歲,瘦弱得像根豆芽菜。
“你的能力很好用,但我太討厭你了,不想給你折花下輩子別遇到我了。”隗辛推開他的尸體,目不斜視地往前走。
她還遇到了奧格斯。
他尸體高度,蛆蟲在他眼眶和嘴里亂鉆,隔老遠都能聞到腐爛的臭味。隗辛嫌惡地干嘔兩聲,看都不想看他一眼,直接繞道走了。
她走了很遠很遠的距離,來到了終點。
“天使”畸形的尸體癱在地上,他頭發花白,身體被泡脹了,一群鱷魚在撕咬他的肢體。
“安元勛”隗辛思維停滯,不確定地自言自語,“他死了嗎應該是死了吧他的頭他是敵人,這里是他掌控的地方”
她陰郁地看著地上的尸體,想要確認他是不是真的已經死透了。
隗辛走過去,鱷魚嘩啦散開,隨后漸漸朝隗辛聚攏而來,她面色微變,不知為何無法使用自己的超凡能力也無法使用武器。地上的安元勛也睜開了眼睛,他嚎叫著,表情猙獰地撲了過來,數只手扼住了隗辛的咽喉和四肢。
這里是真實存在的地方嗎這是夢境還是現實如果是現實,為什么她走不出去如果是夢境,為什么痛苦迷茫的感覺這么清晰。
她呼吸困難,仍然竭盡全力反擊,最后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她茫然地醒來,發現自己漂浮在死水中,放眼望去是無邊無際的沼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