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雪沒能察覺到惜蒲的心思,畢竟小貓咪又能有壞心眼呢他還在耐心地和惜蒲解釋自己的情況。他認人的方式,只能靠死記硬背。而這已經是他目前能夠想到的最優解。
這個世界的人辨認人和動物的方法與生俱來,被歸結為一種玄而又玄的感覺,它無法解釋,也難以描摹,實在是不好理解。但是當寒江雪試著把這種感覺比喻成一種器官之后,一切就很明了了。他天生就沒有這個“器官”,那他又要如何依靠感覺呢他能做的就只有走些“歪門邪道”,好比死記硬背。
他確實是不能分辨人和動物,但至少他可以嘗試記住自己身邊的人,乃至是他遇到的每一個人。
辦法有點笨,卻很管用。
“總之就是這樣,我這次記住你,下回一定能認出來,相信我,好嗎”他輕聲對他說,因為他聽說小貓的耳朵很靈敏,生怕音調過高,會讓它們覺得難受。
惜蒲怔愣在原地,陽光從窗外曬了進來,把他身上的虎斑紋曬得宛如真正的老虎,也曬化了他曾短暫有過的扭曲。還是那句話,寒公子真的太好了,好到他甚至覺得自己都不應該與之交談。他第一次主動又心甘情愿地,摁住了他才升起不久心生的邪念。
從沒有人教過他,但他好像在這一刻自己就想明白了,他不該利用寒公子的好來騙他的。
惜蒲在心中做出決斷后,又最后一次去努力蹭了蹭寒江雪的手。如果,他真的只是寒公子的小貓該多好啊。
然后,武侯的護衛就列陣齊整、穿著統一的制服上山了。
紅底杏紋,可佩輕甲。在每件袍子的袖角,都繡著一個簡筆畫的獅子頭。這便是武侯護衛的標識了。
獅子頭是寒二小時候的習作,這位名震大啟的女將軍,卻有個丹青的個獅愛好。與兄長寒大的寫作水平不同,寒二的繪畫水平十分不錯,技巧不說有多高超,至少畫什么像什么。只是幾筆簡單的勾勒,就讓黑獅霸氣的樣子躍然于宣紙之上。
自看見了女兒偶爾為之的作品后,寒起就把它當作了自己的旗幟。
見到黑獅繡紋,便是見到了安心的保障。
寒二后來還給全家都分別畫了代表他們的不同小樣。母親是一條優雅的金獅尾巴,既像鞭子,又像逗貓棒;祖母的是一個她想要的繡球;寒大是獅子的一對半圓耳;寒二自己是獅子的豎瞳雙眸,充滿了一種殺人又放火的凌厲;至于寒三
寒江雪看著自己玉佩上的粉色獅爪,怎么說呢,你說這是貓的肉墊也毫不違和感啊雖然寒江雪喜歡毛茸茸,但他還是希望代表了自己的標識能夠更霸氣一些。
莫名地,寒江雪的記憶就又回來了幾分。
他看到了年幼的他,第一次拿到阿姊畫的小樣,歡呼雀躍,逢人炫耀,他當時真的好開心啊,沒想到也會有他的一份。
家中多子的情況下,老大總是更容易和老二玩在一起,關系更好。
更不用說寒一生與寒一世還是一對龍鳳胎,他們之間總有種外人插不進去的天然氣場。而寒江雪當年才從老家回到京城不久,就顯得更像是一個外人了。
但寒一世卻用天生的熱情,打破了一切的“本該如此”。
寒江雪的膽子也進一步被他的阿姊養大,每一個被偏愛的人總是很容易被一眼認出,因為他們會變得有恃無恐。好比又大了一歲的寒江雪,記憶碎片里,他不僅學會了提要求,還學會了撒潑打滾“就換一個吧,換一個吧,阿姊,全世界最好的阿姊,你也不想你阿弟出門因為掛著貓爪玉墜,總被人笑話吧”
年輕的二姐已是劍眉鳳目,天生的土匪頭子派頭,她眼睛微微一瞇,就帶著嚇人的煞氣“竟然敢笑話你”
寒小雪以為他姐的下句是,看阿姊給你畫個更帥氣的小樣。
沒想到寒一世的下句卻是“告訴我名字,看我不把他揍得哭爹喊娘也不打聽打聽,我寒一世是誰,我的弟弟也是他能笑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