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百夫長不要自責,只不過見見太守而已,再說太守在涿郡向來德高望重,陳某也傾慕已久,現今家父臥病在床,涿縣陳氏暫由陳某當家做主,于情于理都應該拜訪。”陳留堂微微一笑,表示并不在意。
可實際上他心里上了一道緊弦,表面看來在涿縣陳家很是風光,陳英豪是縣令,而他子承父業,擔任了典史,一門兩官,但事實上已經危如累卵,鄭縣尉在外咄咄逼人,但凡他有半點退縮,壓迫已久的猛虎是不介意將陳家上下一口吞下。
鄭縣尉本身就有沙場上的功績,再加上賄賂宦官的錢財,等陳英豪嗝屁后,搞不好真的能接任縣令。
亂世之中,無權無勢那是自尋死路,并且陳家私底下并不干凈,豪族大家手底下怎么可能沒有幾條腌臜事情。
借助盧中郎學生身份,與涿郡太守劉焉相較,最不濟有個一面之緣,到時候就算鄭縣尉想要趕盡殺絕,也不得不顧忌劉焉的看法。
略一計較,陳留堂對眼下的局面有了清醒的認識。
“那就好,那就好。”吳豪見陳留堂并不怪罪于他,心里的石頭落地,對陳留堂的感官瞬間也好了不好。
他局促的笑了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說道:“貴府的三公子可否跟隨都亭侯?”
“不錯,陳某的親弟弟陳少淵在都亭侯身邊擔當親衛。”陳留堂想起昨日趙姨娘的話,不假思索道。
陳少淵是他同父同母的親弟弟,從小就是個武癡,只不過三年都沒有相見,記憶都有些模糊了。
“那就是了。”吳豪興奮的拍了拍大腿,大笑道:“前些日子有一批從戰場下撤回的老兵和我提及到了三公子,都亭侯對三公子很是看重,已經提拔為伍長了,真是少年出英雄,一門雙杰。”
親衛營的伍長看似雖小,可是足以相當于普通軍隊里的百夫長,而且更為前途。
更何況陳少淵的年歲堪堪達到了參軍年齡,十五歲的少年。
陳留堂聽到這里心思一動,“三弟出門在外,家里也是十分掛念,不知吳百夫長可否有門路送些衣裳吃食到軍中交給我三弟。”
他對陳少淵興致乏乏,可對吳豪卻格外看重,不外乎吳豪掌管涿縣的城門。
若是太平年間,守城門絕對算是清閑寡水差事,但在亂世中,守城門就成了另外一種香餑餑了。
“這......”吳豪有些猶豫,他有門路能送到,但無疑要消耗人情,但還沒來及細想,陳府的仆役就搬來了一小箱金子,打開箱門,金光燦燦,足足有幾十錠。
“陳公子說什么客氣話,不就是送些衣物嗎?”吳豪眉開眼笑,將箱子攏在懷里,不敢置信的摸著小小的金錠,剛想用牙咬,但送在嘴邊半路中就戛然而止,陳府家大業大,還不至于送假錢。
“吳大哥莫非還當小弟是外人?”陳留堂拍了拍吳豪的肩頭,笑道。
“哦...額....陳兄弟。”吳豪很上道,直接認上了這個倉促的金蘭兄弟,和陳留堂結交,他是高攀的,豈有不認的理由。
攀談了幾句后,丫鬟上了茶水。吳豪也很識相的,用衣服遮著箱子小心的從后門開溜。
而在正廳后堂趙姨娘款款走了出來。
她面帶喜意,顯然陳少淵升官她心里也是很高興,不過話語略微有所不滿,“大公子,最近府里的開銷已經夠多了,這些丘八何必送禮,更別說與其結交,白墮了門面。”
涿縣陳氏以商起家,一直注重提高門第。
陳留堂喝了口淺茶,“吳豪此人不足為重,百夫長而已,可.....守城門可是要職啊。”
趙姨娘若有所思,看著陳留堂的面容越加柔和,“老爺果然沒有看錯大公子,這是庫房的鑰匙,自打老爺生病后就交給了我保管,現在給你。”
說著她將粉紅繡鞋脫下,在履底里面藏有一把細小的銅鑰匙,然后遞給陳留堂。
剛才的金子都是她從庫房里取出來的。
陳留堂沒有推辭,接了過來,他是府中長子,就擔任著家主的責任。
“謝過姨娘。”他謝道,準備將鑰匙裝好。
可不料趙姨娘搖頭輕笑,“先跟我來,看看家里有多少家底。”
未消片刻,兩人便帶到了后庭當中的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