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陳留堂前身頗為孝順,對他父親的生辰記得很清楚,若換了他這個“不孝子”,父母的生辰早就忘得一干二凈,其中幾年的差異誰又能知道。
趙姨娘話里有個明顯的漏洞,五十年前他爺爺出走,如果那時趙姨娘懷有子嗣,剩下來也就是五十多了,可是他爹陳英豪現在不過四十五歲,差了五年,如果真是她兒子,也不知道是和哪個野漢子偷的。
“大逆不道,不孝的孫兒,像你不孝敬長輩的人,不配有浩然正氣。”趙姨娘嘶喊道,但利劍上附帶的浩然正氣越發濃厚,將那一段槐木燒灼產生絲絲白煙,而她也似乎遭遇了痛苦的折磨,面容扭曲到極點。
眼看著浩然正氣即將要將槐木消融,陳留堂心中一急,忍著傷痛走到槐木旁邊,在胸口露出玉璧。
玉璧表面生出瑩瑩光芒,照在趙姨娘身上,袖珍的鬼魂便吸收到了玉璧里面,里面如同一個小囚籠,趙姨娘剛進去還能嘶吼,破口大罵,但稍過了一會,感到自己魂體消融,眼里露出絲絲驚懼。
“這浩然正氣到底是如何產生,似乎頗具靈性。”陳留堂將利劍拔下,眼里充滿疑惑,他剛才故作“大義滅親”的姿態,浩然正氣就徒長了近三尺。
而且這浩然正氣他內視全身,并沒發覺有絲毫存在的跡象,很是怪異。
儒家修一口浩然正氣,鬼神不近。
趙姨娘為鬼邪,最為害怕。
可天下儒生百萬,修出浩然正氣的人物,百中無一,比修武相比難如登天,非心存正道之人無法修出,非讀書破萬卷之人無法修出,非心懷救國救民之志之人無法修出。
陳留堂搖了搖頭,不再多想,他現在修煉的是道法,和儒生修煉的浩然正氣有很大差別。
人一輩子皓首窮經也不過百載光***力有限。
大儒憂國憂民,百二光陰逝去。
道術,可通長生大道。
還是找個機會煉制出造畜之術用的畜符,才是最緊要的事情,這浩然正氣全憑機緣出來,算不得對敵本領。
看了眼天色,已近子時,他已經答應老道在監獄去見他,不解決身體內陽氣問題,心里不安。
玉璧里趙姨娘正在被融練,和馬二一刻鐘煉化不同,趙姨娘的道行高得多,需用一個時辰煉化。
上次的狐妖,百年道行,用了一天煉化。
他匆匆將那段槐木一收,走出溶洞,將假山移好,黑犬碰見他照例叫了幾聲,見他不理,又懨懨的躺在地上。
就在陳留堂騎馬離開的盞茶時刻,兩棵槐樹中的一顆迅速枯萎,枝葉破敗,相對的另一顆古槐,形如厲鬼,擺了一下身子,搖曳下片片翠葉。
“棺槨”大門打開,陳英豪顫顫巍巍拄著拐杖走了出來,捂著雪白手帕咳嗽了幾聲,干裂的嘴唇滲出絲絲鮮血,眼里露出異樣的神采,慢悠悠說道:“我兒留堂當有宰輔之才,我兒少淵當可為四方將,是矣!”
恍惚間,膝下兒孫環繞,妻妾坐堂調笑......
三個幼童圍著他轉來轉去。
他將拐杖一扔,落到那顆枯萎的槐樹面前,頓時槐樹枯木逢春,與原先一般無二。
棺槨再次閉合,陳府門前兩顆指路的紅燈籠,微微搖曳,匾額剝落舊漆,隱隱約約露出半個趙字一角,但稍縱即逝,又重新恢復了原樣,只在大紅燈籠下面滴落鮮紅如血的蠟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