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氏哪能由她今日親自帶著孩子來,便是強行要她收下。
“你怕照看不來,是覺得院里人手不夠我再多派幾個過來便是了你要是怕自己教不好,那就帶著她們上我哪兒,我還沒老,再看兩個孩子,還是看得過來。”
鄭氏把話說到這份上,以為她不敢再拒。
哪知傅蕓卻跪下了,“母親春秋正盛,哪個敢說您老只是民間有句俗語,草屋連連蓋,一代管一代我若把孩子領進來,自己不管,推給母親,外人必然要戳我的脊梁骨,請母親也體諒一下兒媳的難處若是母親真的喜歡那個孩子,不妨我去跟老祖宗說,讓她把那兩個孩子送回去,我再把這孩子留下。”
“你”鄭氏氣得胸口起伏,她臉再大,也不敢說叫老祖宗把孩子給人退回去。這才進門幾天,竟敢跟她對著來了本就是個掛名兒媳,怕是沒找準自己在國公府的位置,正準備要發作一通,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
“喲聽說弟妹過來了,怎么這么個臉色”也沒人通傳一聲,宋琳瑯身邊的丫鬟打了簾子,她一身天青色的衣裙與眾不同,慢步輕搖地進來了。
傅蕓忙從地上站起來,喚了一聲姑母,行了禮,退到一旁。
鄭氏自然是不敢得罪這位姑姐,略微有一些詫異,她怎么還管起這位的閑事來了。
鄭氏換上了笑臉,“姐姐今日怎么想到要來漱玉軒來的”
宋琳瑯當然不可能自己突然跑來,是朱媽媽見鄭氏牽了個孩子來了,悄悄跑去了蓮華苑里求了這位姑太太。
朱媽媽沒提那孩子的真實身世,只說二少奶奶不太愿意收那孩子,想讓大姑太太過去勸一勸夫人。
宋琳瑯這個人看著散漫,實則有一顆七巧玲瓏心,又深知鄭氏的為人,朱媽媽不說,她也能猜到這其中一定有什么見不得人的原因,因此,她還真就跑來管了這趟閑事。
宋琳瑯翹起嘴角,在鄭氏身旁坐下了,笑道“我聽說這兒來了兩個孩子,來瞧一眼,沒曾想,弟妹也送了一個進來,也不知是哪位宗親家的,生得這般粉雕玉琢,讓人一看便喜歡。”
鄭氏沒想到她竟還打聽起孩子的身世,這些早已安排妥當,無不可對人言之處,也就顯得理直氣壯,平靜從容說道“這孩子身世,提起來姐姐該是認識,便是原戶部郎中宋孝儉的孫女,今年一家子剛從湖廣回京,前些日子來家里走動,我一眼就瞧中那孩子,那孩子也喜歡我,一見面就扒著我不撒手,親熱地喊著我祖母,我一想,蕓娘這兒冷清著,要是能給她收過來,也是不錯,便跟他們家提了一嘴,他們家回去想了些時日,今日便又把這孩子給送來了。”
宋琳瑯心里已有數,一個外放的五品小官,剛剛回京,兩歲的小女娃娃這身份做假,真的是太容易。
外人不知道,自家人都曉得自家人的底細。那大侄兒宋淳是個什么脾性,她這做姑母的,自然早有耳聞。剛剛進屋里來之前,她在院子里看了看那孩子,此時心中明鏡一般。
再看傅蕓低頭站在一旁,十足的受氣小媳婦樣兒。自己這幾十年受著父母的寵愛,在府里橫行慣了,替珩哥兒這小媳婦出個頭而已,小事一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