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風雪照舊刮著,家中哭喪也照常進行,傅蕓有了頭一天的經驗,特意多加了兩條厚實的棉褲,雖顯臃腫笨拙,最后結束時,便也不像昨日那般腿麻。
待哭完喪回院子里,就見鄭氏手下一個管事的嬤嬤領了個小丫頭來了。
傅蕓把她請進正廳里用茶。
那嬤嬤姓范,非常精明利索,坐定以后,接手小丫頭手里拿的算盤和賬本子擱在桌子上,略微帶著點點傲氣,抬頭看著傅蕓淡笑說道“二少奶奶,今年這個年與往年不同夫人昨日托人給奴婢帶了話,今年預備的席宴,和分給各院子里的糖果糕餅這些零碎,以及年例彩頭這些,都折成銀子,給各院里分了。”
說完,把那賬本子遞給傅蕓,“這里頭都記得清楚,按人頭來分,二少奶奶瞧一瞧,有沒有錯漏。”
傅蕓拿過來看了一眼,這賬本分得很精細,她自己乃至朱媽媽以及院子里的丫頭,能分多少東西,都按等級寫得清清楚楚。
她大致看了一下,沒發現什么問題,便將賬本子還給范媽媽,并適時夸了她一句,“范媽媽做事這樣細致,哪會有什么錯漏。”
范媽媽看她拿著賬本子翻了半天,以為她是在裝樣子,她雖是廣寧伯府嫡女,從小也沒個親娘在身邊教導,更何況現在的廣寧伯府與那些小門小戶差別不大,像國公府里這種繁雜的賬目怕是見也沒見過,她能看懂才怪
范媽媽淡淡笑了笑,說道“算賬這種事,難免有疏忽的時候,我再細致,也不可能不出錯,二少奶奶可會打算盤要不把這賬親自算一算”
傅蕓看這范媽媽那鄙薄的眼神,知道她是打心眼里瞧不上自己這婆子雖是個仆婦,手里握著財政大權,要是叫她小瞧了,往后故意欺負她,自己倒沒什么要緊,院里的丫頭們跟著自己吃了虧,往后日子長著,必要生出異心。
這點小賬還能難得倒她不會算盤有什么要緊,這心算口算,她曾在中學時拿過獎。
“范媽媽說得是,我雖不會打算盤,這賬還是會算,既然范媽媽這般謹慎,算一算也好,燕兒,你拿筆墨來幫我記一下。”
燕兒哎了一聲,進房里拿了筆墨出來。
范媽媽聽說她不會打算盤,還稱自己會算賬,那鄙薄之色可說是毫不掩飾。
傅蕓絲毫不在意她的眼神,翻著那賬本子,嘴里一邊念著,一邊在心里默念著數字,算出每個人的份額,然后把每個人該分多少記在了紙上。
她這兒的人不多,很快算完了,最后一總結,算出來是二百七十六兩八錢。
那個數字范媽媽記在另一個賬本子上,并未給她看,她自己賬目多,也沒記住。
看她剛剛口中念念有詞,當她是神神叨叨,哪有人算賬不用算盤,嘴里念念就能算出來
對她所報出來的數字也并未在意,覺得她不可能算對。
待她從身后小丫頭手里接過另一個賬本子翻看一看,她這兒數字可不正是二百七十六兩八錢
范媽媽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