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人棱棱掙掙間,哭聲嚎啕而起。夏無且的小曾孫女撲在地上,大哭“曾祖是硬撐著聽完,然后精氣神就散了”
那一口氣能撐如此之久,誰也沒到,久到像是夏無且挺過這一回了。
唯青霓知道不是。
系統檢測著宿主夏無且的身狀況,再她匯報。聽著夏無且越來越撐不下的倒計,她的用詞也越來越精簡,仿佛是在與黃泉爭奪間,這才搶在夏無且溘然長逝前,告知他秦朝傳了一千零三十一年。
九天玄女起身,面上依舊是那張莊嚴高貴的玄鳥面具。在一片哭聲中,祂慢慢行出,好似不為之喜,亦不為之悲。
小曾孫女淚眼蒙朧,瞥見九天玄女從她身側過,二話不說對著祂磕了個響。
謝謝你,曾祖是笑著的。
“我一開始只是在窗外看一眼熟悉面孔就,畢竟他也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夏無且。”
白鳩折下一朵花獻給青霓,青霓納在掌心中,繼續說“沒到來的候正碰上他快要的候。”
看他那么難過,嘴里還喃喃念著“陛下”和“大秦”,她熱血一起,就現場編起劇本了。
白鳩怕青霓心情不好,急吼吼接話“我當看到了,他雖然倒得很快,但嘴角彎了起來,這應該就是含笑九泉吧”
青霓怔住,然后高興起來“是嗎,真是太好了”
“”她起精神來,“我們下一站淮陽”
“嗯”
還是那個淮陽郡,還是那個春日,還是那場祭祀,還是那群鄉人。
他們明顯過得更好了,魚塘里養了不少魚,讓他們肚皮吃得滾圓。他們依然是那么熱情好客,看到一位遠道而來的女孤身在路上,便招呼她過來一起拜祭土地神,拜祭完后就開飯啦
女卻搖搖“我是受朋友所托,來告訴諸位一個消息。”
在鄉人面面相覷中,這名戴玄鳥面具的女告知“精衛離天之前,與漢家皇帝三擊掌,拿取了漢皇三道誓言。”
“其一,改回七歲交口賦。”
“其二,運用白玉京農學,糧食提升到畝產十石。”
“其三,絕不濫發勞役,二三年方征一次。”
鄉人臉上的笑容徹底被震驚取代,他們的記憶被倏帶回了好幾年前,人已經忘卻了那一幕,人卻還記得,由此,一個個場面在他們腦海中浮現。
“你們心里的樂郊是什么樣呢”
“樂郊就是肉我要吃很多很多肉”
“像以前那樣,孩長到七歲才需要交口賦。”
“地里能多長些糧食,如果每畝能十石就更好了。”
“兩年或許三年才需要服一次役。”
“口賦算賦能再輕一些。”
“如果能不收就更好啦”
昔日隨口許下的愿望,一字一句地蹦出來,沖擊著他們耳膜與心臟。
如果不是面具女提起,他們自要忘記那些愿望了
原來當年傾聽他們訴苦的少女,是精衛啊
鄉人看面具女,心口一顫“你”
他們剛開口,問問精衛在天上過得好不好,那面具女已然不見,只余飄渺一陣風。
“只剩最后一件事,我們就可以一起看荷花啦”
“衣衣你不難過了嗎”
“不難過了,之前和夏無且聊過之后,就不難過了。”
“誒”白鳩小心翼翼問“因為聊到了秦始皇嗎”
“當然不是。只是跟夏無且聊過秦朝之后,看到他那么高興,發現我自也很高興后,我就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
“我覺得”
青霓從倉庫里拿出一瓶青蘋果味芬達,劇烈晃了晃,看著泡沫洶涌,在最頂端仿佛沸騰。然后飛快擰開瓶蓋,看著芬達沖出來,噴了自一臉。
頂著滿臉汽水,青霓也依然樂不可支。白鳩也埋起了臉,情緒波動線起起伏伏,看著像是在笑。
她輕輕搖晃汽水,笑出雪亮牙齒“你看,能讓別人高興,讓我自也高興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