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人吃飯時摔碗痛罵“咱們這二位陛下,我圣宋究竟是缺他們稅收了,還是缺他們享受了,兩個男人,竟不如一女子心懷大義”
戲臺子上咿咿呀呀唱
“君不見神器霜,江山光,大河盡沉漢忠良”
“血點拋作老淚茫,滴滴紅影照宋皇”
“只怕宋皇憂可忘,帝跪金廟妾跪鄉”
“他們在唱什么”李綱好像沒長耳朵,“誰跪金廟”
趙構將他推出來頂鍋,摘去他官職,卻也不曾將他貶去其他州,就留在南京。然而,行在匆忙離開南京,前往揚州時,無一人將他叫上,李綱站在南京墻頭,疲軟地倚扶城墻遠望揚州,老半天后,最終笑笑“老啦,真的老啦”
他踩著夕陽下城樓,如今踩著夕陽呆木頭那般問“誰跪金廟”
南京留守約李綱出來聽戲,此刻直接炸毛“還能有誰,當然是北方那倆玩意兒跪金賊太廟,晚上還能睡得著覺不怕老祖宗半夜站他們床頭”
李綱“”
南京留守連忙去看他“伯紀”
李綱木木地站著,沒有反應。
南京留守臉色脆白如紙“伯紀伯紀你還好么快應我一聲”
李綱“”
南京留守有一瞬間失去心跳,扭頭對旁邊差役“快去請醫師來”
差役拔腿就跑,匆匆擠開人群沖到一堵墻前,攀著墻頭就翻了過去,跳過小路,沖進路旁醫館中。
聽到要給自己請醫師,李綱眼球微微轉動,本人卻依然是消沉模樣,一聲不響。
醫師氣喘吁吁跑過來,抓起手就診脈,李綱只任由他擺弄。
“高溫,脈急,氣短”醫師診斷過后,鎮定地說“抬他去醫館,我替他針灸一番就能清醒他這是受刺激了,方才是否看到聽到甚么”
“如此便好,幸得有醫師在此。”南京留守吐口氣,緊接著說“他聽說北方那兩位太上皇跪拜金賊太廟,就醫師”
醫師平靜地抬手摸自己額頭,面無表情念“高熱但無汗我如今心不靜手不穩,無法為這位病患下針,我師父在醫館,可以請他來,不過,切勿告知他二帝之事,我師父年紀大,受不得刺激。”
南京留守慌忙點頭,將李綱扶過去,幸好那老師父針灸之法了得,隨意扎入幾針,李綱就清醒過來,也能控制四肢與軀干了。他臉色仍有些難看,卻能對南京留守說“讓我靜靜,我需要靜靜。”
客流沒那么多時,老醫師稍微能休息一會兒,搬著椅子往門口一坐,曬曬夕陽“今日真奇怪,怎那般多昏厥過去的病人,從脈象來看,全是被氣的。”
他嘟囔兩句,也是隨口一問,見沒有人回答他,便繼續垂頭慢吞吞搗起藥來。
入夜。
李綱推開門,出去看月亮,仰頭沐浴在月光下。
“月啊月,你能否墜落,將那有辱國體的孽障砸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