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幾十個呼吸時間,徐福總覺得自己背后有一股幽幽的涼意。
青霓和始皇帝以及王離,外加一部分護衛、及全體越人,登船駛離了駱越。
船只慢慢地駛向秦地,青霓大部分時間都在船艙里面,偶爾會出來,遙望著海天相接的一幕。
秦朝如今的船可無法橫渡大洋,它們僅能夠沿岸航行或者沿島環行,時不時還要登錄岸邊補充食物和飲水。所以,去美洲找什么土豆紅薯,以大秦如今的造船技術,根本做不到。
當然,如果他們能找到白令海峽另說,那兒連接了俄羅斯和北美洲的美國,只有四千米的距離。然后從美國到加拿大再往下繼續經過美國地盤,自墨西哥前往巴拿馬,隨即才可到達南美洲,前提是,不考慮任何風力、洋流因素。
總之,南美洲那邊不急,她先把大秦這一畝三分地搞好再說。
船一坐就坐了三十三天,坐得青霓感覺自己要悶成蘑菇了,每天仰頭望天看那白熠熠圓滾滾的太陽,都在腦補它是足球、乒乓球、羽毛球
位屬齊郡的海口逐漸逼近,那里還停泊著好幾艘卸下風帆的船只。此時天上下起了雨,帶起了霧氣,留仙裙帶有自我清潔的功效,沒有讓青霓被淋濕半點。
這個保潔功效也囊括了頭發鞋底,有護衛為始皇帝撐著傘出來時,只能看到一位渾身干燥的神女,清爽地立在雨中,翠色衣裳是昏暗天空下最明亮的色彩。
指望陛下在身后柔情脈脈把傘撐過去是不可能的,另外一名護衛被陛下目光一掃,立刻撐起傘去遮蓋了雨水,薄如蟬翼的綢布頂替了神女頂上灰色的天。
陛下在心中滿意地點點頭,也走過去,“先生,政有一惑想問。”
“嗯”
“政看先生時常書寫閱讀竹簡,反而不用紙張,這是為何”
因為寵妃系統不賣紙當然,這個理由不能說。
青霓光速端起了裝逼的姿態,微微側頭,視線眺過雨簾定在某個地方,臉上浮現淡淡的笑容。始皇帝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只能看見連綿不斷的雨升起了霧氣,好似網紗遮住眼簾。
神女眼中是什么樣的世界,他看不到。
“陛下,你猜那一處有何物”
始皇帝默然,數息之后,承認了自己的無力“政看不清。”
天地浩蕩,縱使他為始皇帝,此刻也依然渺小,僅為其中一粟。
神女道“吾亦看不清。”
始皇帝驚詫地看過去,只能看見神女的側臉,瑩骨冰肌,青絲軟戲涼風。她遙遙望著遠方的霧,竟然有些溫柔,“大道就是如此,舉目四望,唯有濃沉迷霧。吾等的船只在緩慢往前行駛,不明前路如何,亦會迷惘,不知此路是否能達到盡頭。”
然而,船在堅定不移地一寸一寸向岸邊靠近,修士亦在求道之路上踽踽前行。
始皇帝忽然想起自己剛登上秦王之位,需要祭拜天地與先祖,彼時,周天子尚在,諸侯仍需冠九旒。他頭戴冕旒,一串串珠簾垂下,微微晃動。眼前是好似直通云霄,望不見盡頭的臺階,他一級級踏上去,越過的朝臣們一個個拜下,匍匐在他腳下。就在那時候,他便不怕累了,只想著登向最高的地方,任何人都僅能恭敬地遙視他的背影。
系統計算的停雨時間在滴答縮小數字,青霓往前踏了兩步,出了傘遮蓋的地界。讓自己朦朧在雨水中,嗓音空渺,“仙人亦有人字,七情六欲皆全。吾偶爾亦會心生困惑,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