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烏漸漸消失,最后一抹霞色也跳進了黑夜里,星星眨著眼睛,瞧著下方神女容色冷淡地將話題糾回去,“汝執著于民心,是欲使國人暴動,好見機行事就像”
神女凝望著張良,似是已將他看透。
“就像希望始皇帝成為你們人間的周天子姬胡,衛國君衛蒯聵”
這話一出來,
張良心緒猛然涌起,使得面容潮紅更盛。
她居然知道她居然看出來他的謀劃
張良沒有驚慌也沒有不安,越是情緒激烈,越是面容平靜,“是。姬胡暴政,國人則攻進王宮,將其趕走。衛蒯聵大興土木,濫用民力,工匠則拿起武器包圍王宮,令其翻墻逃竄,摔斷雙腿。”
他是亡國之人,沒資產,沒士兵,沒領地,而秦一統天下,沒有別的國家存在,他也沒辦法去別的國家借兵,更沒辦法像楚國大夫申包胥那樣,在楚被吳軍亡國后,去秦國城墻下面不吃不喝哭個七天七夜,感動了秦哀公,借來秦軍復國。
各條道路被堵死后,除了刺殺,就只有激起民眾反抗之心的法子能有效了。
張良不論國師怎么想,只是冷靜地指出“若趙政不施行暴政,不嚴苛法律,不大興土木,不沉重勞役,不興起兵役,我又如何能以此生事正是他有了漏洞,我方能挑動民心。”
這是他僅有不多的能復國成功的道路,他不可能從這方面為秦出主意。
張良以為,他會迎來神女指責的話語,然而對方神色平靜,仿佛她不曾被拜為秦的國師,而是在平和傾聽凡人跪在她神像前時的私語那般
無動于衷。
盡管這時候還沒有一拳打在棉花上這樣的俗語,張良此刻卻是產生了類似的情緒,好好蓄力的一拳根本沒起作用,他提出來的始皇帝行政的缺點,根本沒有讓神女有任何情緒。
就在這時,一個胖乎乎的隨行宦人小跑過來,面容急迫,“國師,娘娘,你的坐騎發動了”
歷經九個多月,母牛終于生產了,但是一胎懷了十個,又沒有系統丹藥保護母體順產,胎畜難以產出,母牛哀嚎得撕心裂肺。
它很可能難產而死。
青霓轉身就隨著宦人離開,張良也跟了過去。
即墨最有經驗的獸醫圍在母牛身邊,試圖幫助它分娩,始皇帝也在牛欄外面,“朕希望它們母子均安。”
陛下不
曾發泄怒火,卻讓獸醫感覺到肩頭擔子的沉重,身體上伙食好吃出來的肥肉嚇得不停簌動,想要擦擦汗,又不敢動手去拭掉。
獸醫欲哭無淚。
這十胎的牛,他們也是第一次接生啊懷得多母體本來就容易出事,讓他們保證母子平安,和讓他們飛上天有什么兩樣
與此同時,外面傳來激動的宣聲,“國師到”
神女行了過來,就好像注入了主心骨,隨著始皇帝過來的蒙毅一下子舒展開了眉眼。
母牛也感受到自己主人的氣息,忠誠符影響了它的思路,哪怕青霓沒有操控它,此刻母牛仍是抬起頭,努力往青霓的方向伸腦袋,眸子里濕漉漉著信賴與親近,“哞”地一聲,就好像在告別。
“莫怕。”神女走過去,撫摸著牛耳朵,柔聲道“你雖是第一次生產,怎慌成此番模樣竟忘了運轉法力”
第一次生產這話,當然是說給周圍人聽的,尤其是秦始皇,哪怕他絕不會將泰山那天的百花齊放紫氣東來和母牛產子聯系起來,青霓也謹慎地填平著可能會出事的地方。
獸醫愣愣地“居然平靜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