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羽揉了揉有些疼的額角,“來人”聲音低啞,似乎還帶著酒氣。
酒氣
他什么時候在軍營里喝酒了
項羽豁然睜開自己那雙重瞳,從枕頭下邊抽出長刀,月光晃在刀刃上,寒光閃過,映出滿室金寶。
這里不是軍營
這里是哪里
項羽分明記得,為了防止自己被劉邦的軍隊包圍,他正領著楚軍南退,吃住皆在營中,何時進了宮室
難道是手下有人綁了他,送給劉邦那廝邀功
那也不對,真要這樣,他也該在牢里,而且,枕頭下有刀是他自己的習慣,方才一摸就摸出來了。
項羽眼神閃爍,他感覺到了不對勁,將刀提在手里,又輕手輕腳從房中兜了些許細軟藏在身上,這才從內室往外走。
他的目光掠過屏風,落在了小榻上熟睡的一個女子身上。觀穿著和睡的位置,應當是侍奉主人盥洗、更衣的妾。
項羽撇撇嘴。
也不知是哪家的奴妾,居然如此松懈,連主人醒了都不知道。以往伺候他項王的奴妾,那都是一夜不睡,他稍微翻個身,就要過來查看。
項羽在叫醒她詢問和自己離開探查間選擇了后者,屏息越過去,輕聲拉開門,站到室外的臺階上。
不對勁。
太不對勁了。
項羽舉目四望,眼前這一草一木,一磚一瓦,無一不符合他的喜好,簡直就像是他親手布置的一般。
身后傳來腳步聲,項羽心一跳,正要抽刀去砍,便聽見略帶驚慌的女聲,“妾有罪求主人恕罪”
項羽“”
項羽也不知這具身體是什么性格,便背對著那奴妾,斟酌著詞匯,“吾今夜驚夢,汝隨吾說說話。”
女子低眉順眼,“唯。”
從這奴妾嘴里,項羽掏出了不少事情。
這里是秦,但是不是他一把火燒了咸陽宮那個秦,是沒有秦二世,始皇帝還在位的秦。
而這具身體,依舊是項氏,名籍,字羽,卻已成了秦的走狗,忘記了反秦大業,一心一意為暴秦打天下
項羽氣得牙齒格格響,怒發沖冠,險些一口氣沒上來,徑直昏厥過去。
霸王的怒火讓女子嚇得跪伏于地,瑟瑟發抖。
項羽咬了咬后槽牙,“汝起來再與吾聊一聊”
項羽就這么從天黑問到天亮,一開始還有耐心套話,最后索性直白問出來了,然而一個當奴妾的人也不知道太多東西,項羽問來問去,她也只知道秦有個師,似乎是神仙下凡,輔佐秦皇。他這具身體非常尊崇那位師,家里除了祖宗的祠堂,居然還特意為那師修了一座生祠,天天去獻酒祭祀,每年還要翻修一次祠堂。
然后,那師是真的有本事,從她出現后,秦人的日子就越過越好了。
至于項羽想弄清楚的劉邦的情況,他沒能問出來,奴妾不知道什么劉邦,只說得出來幾位常來上門拜訪的項氏族人的名諱。
“你下去吧。”項羽揮了揮手。
有那么一息,他想過殺了這女人,保守他今晚異常的秘密,可又想到殺了奴妾是要去官府報備,削掉奴妾的奴籍,唯恐多生是非,握緊的刀柄便又松開了。
反正一個奴妾,她出去亂說也沒人信。
然而,項羽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