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撥開路前方垂蕩的藤條,踩過綴著晨露的藤蔓,停在
132、女人登基
古木前。
歌聲微微清晰了些。
“楚漢鴻溝界,最后屬劉邦,西漢孕新莽,東漢遷洛陽”
其余人也跟著李世民走進來,聽著歌聲,炸起滿身雞皮疙瘩。
這是一首唱朝代更迭的歌
李世民眼睫垂下,又掀起,便與樹枝上倚睡,微微側頭望下來的山鬼瞧了個對眼。
祂的目光輕而淡,像極了山間的晨霧。此刻比起那個狡黠的山鬼,祂忽然像九天之上的神祇了。
高高在上,不染塵俗,視諸人如無物。
李世民倏然驚覺其實他之前也沒有忘記,可是,便在此時,便在此刻,更加深刻了,應他祭祀而出的,是一位真神。
祂又轉回臉,底下便僅能瞧得一縷黑發搭著白玉耳廓垂下。
“末年黃巾出,三國各稱王,西晉變東晉,遷都到建康”
祂旁若無人地往下唱著,調子比江南煙雨還空靈,繚繞在眾人耳邊。
倘若沒有那些精簡道出朝代興衰起伏的歌詞,這個調子已足夠讓人沉醉其中。尉遲敬德勉強地讓自己從歌聲中掙扎出來,用心去記下唱詞,左右一看,同僚們也是垂眸凝目,不知道有沒有在記著山鬼唱的詞。
在唱到“大唐曾改周,武后則天皇”時,山鬼的歌聲驟停。
眾人一驚,抬首看過去,便見山鬼側過臉來望著他們,似笑非笑“后面可不是你們能聽的了。”
“除非”祂輕輕一眨眼,“我高興。”
那云端高不可攀的神明,突然,就活色生香起來。
果然,山鬼還是那個山鬼。
祂從高枝上躍下,每秒一百次的頻率不必多說,閃瞎的眼睛也不值一提,只需要知道山鬼輕盈落地就可以了。
“稀客”山鬼露出一點玩味的笑意,“今日怎么來得如此齊整”
“有一事想要請教。”李世民說,“不過,在提那件事之前,世民被另外一件事抓撓心臟,斗膽一問”
枝蔓于酒樓里放肆地延伸,在山鬼身后編織成秋千椅,祂坐上去,倚靠枝葉形成的椅背時“嗯”地回答了一聲,李世民便放縱了自己的好奇心,“方才那首歌,最末一句是大唐曾改周,武后則天皇,曾改周應當是說如同王莽篡漢一般,大唐也被篡改過國號,那么,武后,是皇后的后嗎”
還是別的什么字,同音,意思卻天差地別
山鬼手指勾著柔嫩的綠葉,光潔纖細的雙腿懸空蕩著,“是皇后的后,也是皇后的皇,更是”
李世民不等山鬼戲謔,便已接口“更是皇帝的皇。”
女帝
其余人只覺得自己雙腳不像踩在地板上,更像虛虛踩著云層,沒有一點真實感。
怎么會有女帝而且還是一個篡了大唐的女帝
女人也能當皇帝
“匪夷所思。”杜如晦百感交集,一時之間,便也只能從口中緩慢地吐出這四個字。
李世民心底也有些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