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最后”
長孫皇后本來是在著李世民,慢慢扭,望向床邊的李承乾。
“死后,讓除高明之外的兒女,守孝三年。”
魏王、晉王、長樂公主、豫章公主這些在朝政上能說得上話的子女不約而同緊縮瞳孔。
李承乾哐當一聲跪在床邊,眼淚止不住地流。
李世民依舊只會說“好。”
長樂公主向她耶耶的眼睛,以往老臣去世時,那里都會大珠小珠落淚,然而,此刻,她耶耶望著她阿娘,卻不見淚。
風動,樹動,花瓣飄搖而入,落在長孫皇后鬢邊,床上人卻闔然長逝,唯有唇角流著笑意,她是笑著走的。
殿內哭聲大震,唯有李世民格格不入,握著長孫皇后的,瞳孔如黑洞,沒有流哪怕一滴淚。
皇后入棺也要換衣,李世民將所有人趕了出去,己親為她梳,束發,擦洗身體,換壽衣,換著換著,便緩緩跪了下去,額靠在她臂上,似乎在哭,也似乎沒哭。
大殮和小殮過后,停殯的日子里,李世民叫來了長孫皇后最倚重的宮人,拿出一包東西,“這是么”
宮人一眼就認出來那是長孫皇后系于衣帶上的物件,“是毒藥。”宮人此前為長孫皇后哭得眼皮紅腫,咽哽幾乎不能言,“陛下之前為諸位公卿亡故而凄惻,衣冠稀解,纏綿病榻,娘子那時晝夜不離陛下身側,系毒藥于衣帶,若陛下不諱,她便服下毒藥,隨陛下而去。”
李世民怔怔著這包毒藥,良久,才
“哦。”
朝臣們發現太子變了。
以往太子雖然一派溫良恭儉讓,處事賢明,眉眼處卻好似壓抑著么,但是,文德皇后崩,他身上所有浮躁,都在一夜之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處事更加得體了,沉穩持重,卻又不失柔和。
李泰和李治被迫遠離朝堂,為母守孝,聽著一聲聲對太子的贊譽,還有下傳來的太子對他們勢力的打擊,這些打擊并不顯得激烈,和風細雨一般,柔和地撫去他們的影響。
而后,不論他們如何刺激,李承乾都不放在上了。
一個理強大的太子有多可怕呢,他占著禮法,有著帝寵,這個國一切都在向他傾斜,古以來,想要拉皇帝傾的太子下馬,只能指望他己犯錯,以前,李承乾的穩重只是虛浮于表面,李泰和李治都不覺得這有難度,然而,如今的太子,卻像是一座大山,無可撼動。
現在變成李泰煩躁了,“阿娘那時候,到底對太子說了么”
“只是想通了。”
面對杜荷好奇他為何會有如此大變的詢問,李承乾微怔之后,便是露出一抹真正溫和的笑。
人都是欲壑難填,之前阿耶明明做了那么多,他卻永遠不滿足。
他只到李治可以修王府,卻忘記了,東宮也是朝廷,李治只是親王,修王府是事,他是太子,修繕東宮是國事。言官對親王沒有那么多要求,對太子嚴格,是因為他是儲君。
他只到了阿娘李欣抱來養,為李欣起名,卻忘記他有長子李象后,他阿耶興奮到直接讓天下囚徒都降罪一等,內外官職事五品以上子為父后者,各加勛官一轉,特許民舉大飲五日,又在東宮大宴五品以上官員。
他只到了阿耶一些政事交托給弟妹,卻忘記太上皇駕崩后,阿耶為其守孝,朝中大小事務皆交由他來決斷時,對他的放與重任。
但是,他現在知道了,阿娘和耶耶都很愛他。
李承乾私底下找了尉遲寶琳,請求去尉遲敬德墓前。
尉遲寶琳對此不發一言,太子殿下的要求,他沒有資格拒絕,便將人帶了過去。
才至尉遲敬德墓前,下一刻,李承乾這個太子便驀地跪在泥土上,任由碎石隔著衣料扎向皮膚。還沒等尉遲寶琳反應過來,他毫不猶豫對著墓碑重重磕了一個響。
“殿下”
李承乾還以為尉遲寶琳不知道這事,“寡人有一事愧對忠武公,特來此致歉。”
著太子誠懇的眼神,尉遲寶琳太子扶了起來,不咸不淡地說“殿下言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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