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蓋磕碰地板時發出沉悶的聲響,簡言之沒有絲毫收力,這一跪,他的膝蓋定然是青紫了。
簡老爺震驚得乎要從椅子上站起來,他識要伸手去扶簡言之,但簡言之避開了。
“爹”
只是喊出一稱呼,簡言之的眼眶便紅了。
但此時此刻,卻是簡言之這天來心情最平靜的時候。
他平靜道“爹,身簡家人,我從小就知道我們簡家的祖訓不能摻和進皇家的事情,不能參奪嫡之爭中。我受家族恩惠極多,所以這些年里我一直都牢牢記著這句祖訓,并且從沒有違背過它。”
簡老爺垂眸著簡言之,似乎猜了簡言之要說些么,但他沒有出聲打斷,只是懷著一種己也不知道是么心情的心情,安靜聽著簡言之繼續說話。
“因這句祖訓,十年前衛如流落魄離京,我沒敢去送他;因這句祖訓,現在衛如流身陷囹吾,我依舊沒敢去救他。我像怯弱的懦夫,龜縮在己的屋子里,逃避了一次一次。”
“我知道衛如流不會責怪我。他能理解我的痛苦,寬容我的軟弱,但正因他理解,正因他寬容,我才會更加痛苦。我他做了十年的兄弟,他沒有一絲對不起我的地方,哪怕是身處險境依舊想辦法護我周全。做兄弟做他這份上,完全沒得說。”
“但我呢”
簡言之抬起手,指著己的胸口,捫心問。
“我他做過么”
“我今天才想起來,原來在最開始,就連做兄弟這件事都是他主提出來的。”
“爹,我他兄弟一場,欠了他么多,這回要是再不他做些么,欠著他的情誼可能永遠都沒辦法還清了”
“反正爹總說我胡鬧,這回,請爹容我再胡鬧一次吧。我想幫衛如流一次,想站在他身邊回護他一次,陪他把這段探尋真相的路的最后一程走完。”
簡言之的語速急切而高昂,但了最后,他的語氣再次回歸冷靜。
正因足夠冷靜,才顯得格外堅定。
簡老爺愣愣著己的兒子,了許久許久。
他總覺得簡言之還是被他庇護的孩子,可原來在不知不覺間,孩子經長成頂天立地的大人了。
在簡言之堅毅的視線中,簡老爺終于率先敗陣來。
他閉上眼“踏出這道門,就不能再用簡家的名義行事,也不能再拿簡家當庇護。”
簡言之緩緩俯身子,兩手貼在地向簡老爺用力磕了三響頭,待他再起身時,額角處是鮮血淋漓。
素來怕疼的簡言之這回沒有再喊疼,他從地上站起身,彎腰撿起扇風鈴,轉身邁出了這道門。
他不是么聰明人,兄弟情義家族恩義,他做不兩全,每次都只能選一。
十年前他選擇了家族,這回,他選擇兄弟。
屋外,風雪都消停了。
枯敗的梧桐樹栽種在院子中間,枝杈上覆滿白雪。簡言之站在梧桐樹前,踮起腳,想將手中的風鈴掛上去。
他掛好風鈴,撥開積雪,見了春天。
根干枯的樹枝上,不知時抽出了細嫩的新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