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是他養的一條狼狗的名字。
衛如流道“求之不得,過了這個巷子口,你就下車回簡府吧。”
“你”
馬車逛過巷子,衛如流掀開簾子往外看去。
暴雨方歇,那家他光顧過的面湯鋪子并未開攤。
他有些遺憾地放下簾子。
慕大老爺一連串吩咐下去。
下屬們領了事,急忙散開,負責掃尾。
少頃,這條道路上只剩下慕大老爺和慕秋兩人。
慕秋垂著頭,擺出聽訓的姿態,等待著慕大老爺詢問和訓斥她。
她心里其實有些忐忑。
回到慕家才幾天時間,她已經完全拿自己當慕家人看待,心中對慕大夫人和慕大老爺這些長輩漸漸升起孺慕之情。因此,慕秋不想給慕大老爺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慕秋緊張地捏了捏手,拇指指腹反復摩挲著其他指骨。
她感覺到慕大老爺打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似乎帶著一些審視。
慕秋心神不定,等著慕大老爺開口說話,然后她聽見慕大老爺問她“嚇壞了吧。”
慕秋鼻子驟然一酸。
在慕大老爺面前,她終于能表露出自己的驚嚇和恐懼。
“是有些被嚇著了。”
寬厚溫熱的手掌落在她的發旋上,動作生澀地拍了兩下,似是在無聲安撫她的情緒。
慕大老爺微笑道“這回還好沒出什么大事,以后遇到危險,不要隨便往里面闖了,知道了嗎”
慕秋眼眶也熱了起來。
從昨天遭遇刺殺再到今天親眼目睹這一切,哪怕心中恐懼,慕秋都不曾哭過,此時在慕大老爺的溫聲寬慰下,一股名為委屈的情緒自心口蔓延上來,堵得她喉嚨有些發癢。
慕秋一時說不出話,只好點了點頭。
“好了,前面那座亭子還是干凈的,我們去那坐會兒吧,等到京兆府的衙役到了,大伯父再與你一同回府。”
這是一座六角涼亭,立面為雙層,亭子里設有石桌和石凳。
涼亭前方是片花圃,里面種著灼灼盛放的各種品種的菊花。
顯然是一處專門用于觀景的地方。
落座后,慕大老爺欣賞著一叢接一叢的菊花,隨口問慕秋“怎么不在家里等消息,而是來了刑獄司”
慕秋知道大伯父早晚會有這一問。
只是她有些糾結,還沒想好該如何說出玉扳指的事情。
提到玉扳指,就必然會提到衛如流。
要是大伯父再問她,當時為什么不把玉扳指交給家里人,而是選擇給衛如流這個萍水相逢之人,她又要如何解釋。
子不語怪力亂神,要是她全盤說出那場噩夢的內容,大伯父能夠信任她嗎
在慕秋沉默思索時,慕大老爺沒有催促她,而是耐心等著。
他能感受到慕秋的遲疑和糾結,但他不清楚這些情緒從何而來,只好尊重她,留足時間讓她自己去判斷。
片刻,慕秋沉沉舒了口氣“大伯父,我昨夜做了一場噩夢,夢到刑獄司今日會被人血洗。明明只是一場夢,但我醒來后一直惦念著放不下,干脆就坐馬車來到刑獄司,想著來親眼看看。”
事涉慕家滿門命運,她肯定不能完全隱瞞那場夢的內容。
說出來后哪怕大伯父他們不信,也能稍稍給他們提個醒。
但距離慕家出事還有幾年時間,她也不用現在就一口氣透露完所有內容。
慕大老爺顧不得欣賞花花草草了。
他環顧四周,下屬們都去忙活了,周圍沒有任何人。
慕大老爺這才松了口氣,摸了摸打理得極好的胡子“陛下格外忌諱這些事,日后不要再和其他人提及這個夢,哪怕是你爹問起也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