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知其他管事都很順利,唯獨在通知到匯豐藥材行的古管事時,他滿臉都寫著為難。
古管事長得白白胖胖,仿佛一個白面團子。
“這不是我對小姐不恭敬,實在是我明日走不開啊。”
負責通知的下人問起原因。
古管事朝刑獄司衙門所在的方向拱了拱手“前幾日那位衛少卿的親信來到我們藥材行,和我們訂了一批特制傷藥,約好了過幾日交貨。現如今藥材行都在緊著這單生意,我要是離開了,這里的事可都耽擱下來了。”
下人做不了主,只好回到府里,將此事稟告給慕秋。
慕秋坐在窗邊逗一只不知從哪兒飛來的喜鵲,喂它吃谷粒,聞言將裝谷粒的小碟子遞給白霜,轉過身來“古管事真這么說”
下人道“是,一字不差。”
慕秋凈了凈手,笑道“不是過幾天才交貨嗎再說了,我怎么不知道古管事對藥材行這么重要,重要到暫時離開兩三個時辰都不行難道這些日子,古管事為了這單生意日日睡在藥材行監工你多跑一趟,幫我去問問古管事。”
聽到下人傳來的話,古管事臉色微微一僵。
他放下正在敲打的算盤,勉強壓著怒火,冷聲道“我不敢輕易走開,是怕中間出了什么岔子,所以得留在這里時刻盯著。”
古管事話里帶刺“小姐不懂生意,難道陳管事也不懂嗎,我記得陳管事現在就在小姐身邊聽差吧。行吧,小姐的命令我當然要聽從,只是這單生意要真的有哪個環節出了紕漏,得罪了刑獄司,還請小姐莫要責罰于我。”
這番話傳回慕秋耳里時,她、慕秋、陳賬房和陳管事四人正在商量明日的細節。
說起來,陳賬房和陳管事二人是堂兄弟。這也是為什么在慕府四個賬房中,慕大夫人會特意指了陳賬房來幫忙。陳管事是慕秋的親信,有這一層關系在,不擔心陳賬房會不盡心。
慕雨罵道“這刁奴他分明就是在拿捏你”
這明顯是在給慕秋下馬威呢。
要是慕秋真被他嚇住了,明日要如何在其他管事面前建立威信。
慕秋“啪”地一聲合上手中賬本,唇角泛起一絲冷意“他倒是義正言辭。”
要不是她已經把賬本梳理過了,單聽古管事這番正義凜然的話語,估計怎么想也想不到,挪用鋪子銀兩、做假賬、次等藥材代替上等藥材賺取差價
這些事情,古管事一件都沒少做
“這位古管事是什么來歷”慕秋問陳管事。
敢這么給她下馬威,在這府里要是沒什么靠山,實在說不過去。
“他”陳管事欲言又止,瞟了慕雨一眼。
慕雨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就聽到陳管事說“這位古管事的娘子,姓駱,是駱姨娘的同族遠親。”
雖然只是點到為止,但陳管事的意思很明顯了。
慕雨萬萬沒想到她前不久還在罵人刁奴,現在石頭就砸了自己的腳。她慌忙對慕秋解釋道“二姐姐,這絕對不會是姨娘授意的。”
慕秋伸手,安撫性地壓在慕雨手背上“放心,我沒有疑心姨娘。”
查賬的事,慕雨也參與其中,要是出了什么紕漏,慕雨肯定要和她一起擔關系。
駱姨娘有可能會給她使絆子,卻沒道理給慕雨使絆子。
這個古管事怕是覺得自己有駱姨娘做靠山,又搭上了刑獄司的線,所以在這里自作聰明。
那她只好讓對方作繭自縛了。
念及此,慕秋起身“回到京城這么久,我還沒去自己的鋪子瞧過。今日閑來無事,你們要不要隨我一起去匯豐藥材行看看”
“好”慕雨絞著手帕,第一個應聲。
現在她生吃古管事的心都有了。
這段時間,因為她和二姐姐一塊兒合作查賬的事情,父親夸了她好幾次,大伯母對姨娘的態度也比之前溫和不少。
古管事的娘子和姨娘是同族遠親,要是大伯母和父親他們以為這件事和姨娘有所牽連,從而怪罪了姨娘,那可就太冤了。
好在二姐姐是個明事理的,也不枉她這些天勞心勞力了。
沒白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