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馬廄。”衛如流俯下身,湊近她,一片幽暗中,兩人的視線和呼吸膠著在一起,“不自己走,是想要我抱你過去嗎。”
慕秋推開他“讓開,我去。”卻因為起身得太急太快,慕秋站在地上,身形有些不穩。
衛如流伸手扶住她的肩膀,語帶輕笑“不必如此急切。”
急切個鬼
慕秋不想說話,衛如流偏不如她意,問她要不要喝水,直到她搖了頭說不要,衛如流才松開按在她肩上的手,率先走出廂房。
兩人一前一后,隔了大概十來步的距離下樓。
簡言之正在和禁衛軍副統領喝酒吃肉,余光瞥見兩人的身影,他哼笑一聲,也懶得跟過去摻和。
不過轉念一想,簡言之喚來驛丞,讓他去找白霜,隨便打發白霜做些事情。
衛如流從門口取了盞燈籠提著,和慕秋一前一后走出驛站,來到了昏暗的院前。
繞過拐角,便到了馬廄。
驛站的人已經喂過馬匹,現在馬兒們都乖乖站在馬廄里,或是懶洋洋搖著馬尾,或是打著響鼻,些許無聊的馬兒還會晃著頭看看他們這兩個“不速之客”。
衛如流領著慕秋,走到她今天騎的那一匹馬前。
他舉著燈籠,讓慕秋能清楚瞧見駿馬的臉“它叫行云。你可以摸摸它。”
慕秋遲疑著抬起手,落到行云頭上。
也許是感應到她的氣息,知道她是今天騎在自己背上的人,行云乖乖讓她摸著,還用頭蹭了蹭她的手掌。
“它不會傷你。”衛如流說。
慕秋道“我知道。”
可她還是會害怕。
這種恐懼根深蒂固,不是那么容易克服的。
夜風蕭瑟。
今天夜里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周遭光源就只有衛如流手上那盞燈籠。
等慕秋從馬頭上收回手,衛如流說“克服恐懼的最好辦法,就是去征服它。我教你騎馬吧。不然你拖了后腿,只會耽誤我趕路的時間。”
慕秋不想與他起沖突,婉拒道“衛少卿公務繁忙,還是不勞煩衛少卿了,我可以讓我的侍衛或簡言之教我。”
讓她的侍衛教她還說得過去,可是簡言之
衛如流狹長眼眸微微瞇起,燭光落在他眉眼上,長而翹的睫毛在眼瞼下形成一道淡淡陰影。
他硬梆梆道“他們的騎術都太普通,一晚上的時間教不好你。”
“那我可以請沈瀟瀟百戶教我。”
沈瀟瀟能馴服野馬王,這個騎術絕對不普通了吧。
衛如流冷聲道“我刑獄司的人,是你想請就能請的。”
慕秋輕嘆“確實不是我想請就能請的,那刑獄司衛少卿又何必上趕著來教我”
衛如流臉色立變,眸帶厲色死死落在她身上,仿佛下一刻就會把刀壓在她脖間,要她嘗嘗得罪他的滋味。
他幾乎就要拂袖而去。
可剛剛邁出一步,想到她今天臉色蒼白的模樣,他的腳步又被釘在了地上,不能再挪動分毫。
“上馬”他低喝道。
不等她動作,他打開馬欄翻身上馬,半彎下身子,打橫鉤住她的腰,將她攔腰從地上抱到了馬背上,與他面對面坐著。
慕秋驚呼一聲,被她捋到腦后的頭發也因衛如流的舉動散到身前,甚至有部分落到衛如流肩上,與他的發糾纏在一起。
“你”慕秋臉色剎那間蒼白下來。她伸出兩只手,死死握住衛如流的衣袖,聲音里帶著低低的顫抖,“生我氣可以,別把我摔下去。”
衛如流被她氣笑了。
原來在她心目中,他就是這樣的人
但這股氣在察覺到她的害怕后,又消散無蹤了。
他心情有些悶,沒說話,也沒多余的舉動。
他就這么坐著,等她的情緒一點點冷靜下來,他的聲音方才從牙縫里擠出來,
“慕秋,能別把我想得如此卑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