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步走到慕秋面前,把其中一支山茶花遞給慕秋,余下另一支,她輕輕放到蓋著尸體的白布上。
“那天火燒起來時,我趕了過去。”
“趕到時已經晚了,我眼睜睜看著他站著的那座高樓倒塌下來。”
郁墨伸出手,輕輕環抱住慕秋“我在這。難過就哭出來吧。”
慕秋伸手回抱郁墨。
她眼眶通紅,聲音里也帶著顯而易見的哭腔。
但她沒有哭,也沒有遷怒任何人。
慕秋低聲安慰郁墨“郁墨,不要自責,我堂兄的死不是你造成的。這些天辛苦你了。”
郁墨瘦削的脊背輕顫幾下,她慢慢平復下自己的心情,自嘲道“原本是我過來安慰你的,最后怎么變成了你在開解我。”說著,松開了這個擁抱。
慕秋把手里那朵山茶花也放到白布上,低聲道“堂兄,我來接你了。等我找到了大伯父,我們一起回家。”
靜立片刻,慕秋轉眸,對郁墨道“我們先出去吧。”
揚州暖得很早,正值午時,濃烈熾熱的陽光傾灑到站在院中的兩人身上。
郁墨壓低聲音,冷笑道“這次查出來的涉案官員只有十二人,其中絕大多數是七八品的文臣武將,只有一個正五品。”
慕秋看著高掛在頭頂的浩浩烈日“你在信中說,那天就連巡邏的守衛都被調遣了。冒天下之大不韙屠殺欽差,這背后牽扯到的勢力絕對極廣,區區一個正五品,還沒有這么大的能耐。”
這些人,基本都是被推出來送死的。
不過他們能被推出來送死,自然也不無辜。
“我爹說了,他那邊會想辦法,盡早殺了這十二人,用他們的命先來祭奠死去的官員。”很快,郁墨又蹙起眉來,“不過你要做好心理準備,這十二個官員雖然被派出來頂罪了,但要想讓他們馬上被問斬,也不是件容易事。”
慕秋點頭,深深吐了口氣“我明白。”
主衙上方掛著“明鏡高懸”的牌匾,衛如流坐在上首,聽著江淮離給他匯報案情。
簡言之、禁衛軍副統領等人坐在下首。
揚州本地數得上號的官員也全部都陪坐在主衙里,等著衛如流的指示。
聽到“十二人”這個數目時,衛如流神情不變,端起茶杯。
江淮離聲音一頓,問道“衛大人對此有什么不同意見嗎”
衛如流抿了口茶水,淡淡道“這十二人還活著”
“活著。”
衛如流偏過頭,掃了站在他身后的沈默一眼。
沈默垂頭,遞來一把華貴的三尺青鋒劍。
衛如流接過長劍,放在手里轉了轉,一手握著劍柄一手握著劍鞘,緩緩拔出長劍。
寒芒映照出他冷漠的眉眼,衛如流旋轉著劍鋒“此劍乃陛下所賜,江南四品以下官員皆可先斬后奏。”
“刑部官員慘死,總要先給這些官員的家眷和天下人一個初步交代。這十二人既已認罪,那也不必再挑日子,今日便于獄中伏誅了吧。”
衛如流用力合上青鋒劍。
“鏗鏘”一聲,長劍歸入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