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如流在船上不用穿官袍,每日都是著常服,腰間墜著慕秋送他的玉佩。
衣服款式雖然都有變化,但色系幾乎都是玄色。
慕秋看了幾日,突然開口道“我記得你在西山寺時穿過竹青色長衫,那中顏色其實也很襯你。”
衛如流正在練刀。
手中動作未停,視線也未曾落到慕秋身上,仿佛是沒有聽到她這句話。
兩天后的清晨,慕秋拎著兩份早飯來到甲板,衛如流還沒到。
她坐在地上,低頭翻看手里的話本打發時間,正看到高興處,面前忽然籠罩下一道陰影,竹青衣擺在她的視線里輕輕晃動。
慕秋實在沒有忍住,唇角笑容燦爛,又怕衛如流惱羞成怒轉身離開,忙舉起話本擋在自己前面。
衛如流“”
他俯下身子,抽走她手中的話本,咬牙道“笑什么”
“笑話本啊,這也太有意思了。”
慕秋壓下翹起的唇角,可眼里依舊含著未褪去的笑意。
她連忙轉移話題“再不吃早飯就要涼了。”
衛如流“”
簡單吃了點東西,衛如流走到空曠處練刀。
平時吃完早飯,再坐會兒慕秋就回去了,但今天,她一直坐在原地,安靜欣賞衛如流練刀。
他本就是用刀的高手,一系列動作行云流水。
今日換了身竹青長衫,更添賞心悅目。
她那天那句話沒有忽悠衛如流。
他腰肢勁瘦,本來就穿什么衣服都好看,玄色符合他的氣質卻略顯沉悶,而竹青這樣略深略暗的綠色恰到好處。
既不失沉穩,又能稍稍化去傷人的銳利。
慕大老爺在船艙里等了許久,都沒見慕秋來找他學春秋,又想著自己許久沒有出去外面透過風了,披著外衣走出甲板,恰好看見了這樣一幕畫面。
他微微一愣,思忖片刻,慕大老爺又退了回去,沒有露面打擾兩人。
時間一晃,京城近在眼前。
春雨連綿不絕,淅淅瀝瀝灑在甲板上,慕秋已有幾日沒出過船艙,如今聽說還有半個多時辰就要靠岸,她撐著傘走出甲板上,仰起頭注視著這座滄桑古城。
在細雨中靜立片刻,身后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慕秋回頭。
衛如流沒有撐傘,站在雨中,唇畔緊抿,狹長眼眸微微瞇起。
似乎是注意到她的視線,他偏過頭,與她對視。
除了他并未佩戴面具,此情此景和幾個月前她剛到京城時完全一致。
慕秋心中一動,上前一步,手中的傘往前遞出“前路坎坷,風雨不歇,你怎么又忘了備著把傘遮擋風雨”
似曾相識的畫面,似曾相識的話,勾起衛如流的回憶。
他從慕秋手里接過傘。
這把并不大的傘,同時為兩人遮去頭上雨水。
“因為你帶了傘。”
“我之前贈你的那把竹傘呢”
“在我府里。”頓了頓,衛如流又道,“我如今住在安居巷衛府,不再是居無定所。”
也無需再像那日一般,于雨中孑然獨行,孤身闖入偌大京城。
慕秋微微一笑,眼里蘊著流光“我還以為你下船后就把那把竹傘丟掉了。”
衛如流當然沒有丟。
事實上,他一直很珍視那把傘。
“那是我這么多年來第一次收到禮物。”